8、威胁(修)_卿卿如此多娇(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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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威胁(修)

  裴应星原本以为是个莽撞的小姑娘,结果听到她说的话,顿时神色危险地眯了下眸。

  他抬起眼打量她几息,漠声道:“你认错了人。”

  认错人了。

  四个字砸入耳朵里的一瞬,舒明悦的手指怔怔然一松。

  眼前男人着一身墨蓝色锦袍,金玉带钩,腰间戴着一块羊脂白玉雕成的山水佩玉,和记忆中阿史那虞逻的装扮完全不一样。

  容貌也比记忆中的年轻。

  是了,现在的他也不认识她。

  舒明悦心底的冲动和震惊一刹那间退去,上辈子的爱恨情仇化作暗礁下汹涌的波涛,深深藏匿,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后知后觉地腾起了一抹恐惧。

  他乔装来长安做什么?

  她这般莽撞地道破他身份,他会不会为了掩人耳目杀了她?

  这绝对是虞逻能做出的事情。

  四下寂悄无人,树叶摩挲,簌簌作响。

  春风穿廊而过,叫人脊背发寒。

  佛寺依山而建,走廊往左三丈远的地方,便是奇石嶙峋的山崖。

  杀人抛尸的绝佳地方。

  舒明悦浑身登时僵硬,身上细小的汗毛竖立,咽了咽喉咙,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一步,“我、我认错人了。”

  “是吗?”裴应星直勾勾地盯着她,微笑问,“姑娘把我认成谁了?”

  这个语气……

  宽大袖口下,舒明悦的手指慢慢紧攥,脑海如一团乱麻,仰脸瞧见那张神色陌生冷然的面容,眼圈忽然控制不住地红了,“我……”

  他怎么能用这种陌生的眼神看她?

  抑制不住地哽咽一声。

  裴应星:“?”

  “……”

  眼瞧小姑年先是咬牙切齿,后幽怨含怒,现在又一幅委屈可怜的模样,直把裴应星逗乐了,唇角一扯,敛了眼底的森森寒意,“你哭什么?”

  舒明悦也不知道。

  如果说她对姬不黩全然是不甘和愤恨,那对阿史那虞逻则完全不一样。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那三年的日夜缠绵,并非全然是作假。

  那天,她当着他的面把匕首捅进了乌蛮心窝。

  血流了满地,粘稠而刺眼。

  场面一片混乱。

  她知道。

  从那一刻起,两人就再也没有未来了。

  那是一场无人能解的死局。

  可是在心底隐秘的角落,她仍然在渴望地奢求一个可以圆满的结局,然而事实永远是那么残酷。

  在最后缠绵病榻的那些日子,舒明悦扪心自问,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想再见虞逻一面吗?

  当然不是,她想见,她想他能再来哄她一次,又或是来告诉她,战火已经结束了,大表哥其实没有死,他也不会怪她捅了乌蛮。

  可是……他一次都没有来过。

  舒明悦的手指微微蜷曲,下意识地搭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她那时,本来还有一个消息想告诉他,只可惜,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她原本以为重来一世,自己已经放下过往,可当自己再一次明明白白地见到他时,才发现不过是自欺欺人,她根本放不下。

  就像刚才,她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叫人把他抓起来,而是激动上前,质问他为何来长安。

  为何来长安?来寻她吗?

  可能有一瞬间,她曾这样期待过。

  不,不可以。

  她不能这样想!

  舒明悦思绪回笼,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狠狠抹了一把眼泪。

  恰在此时,一道声音传来,“七公子,原来你在这儿,三公子和九公子已经在……”

  舒明悦连忙吸了吸鼻子,整理好仪容。

  那人的声音猛然一顿,连忙朝她行了一礼,改口道:“小人见过嘉仪殿下。”

  瞧清他容貌,舒明悦神色微愣,“刘管家?”

  刘管家笑脸道:“殿下还记得小人。”

  刘管家是裴府管家,因为定国公府和宁国公府挨着,两家又都是开国功臣,再加上舅母的一层关系在,平素往来十分密切。

  只是……

  舒明悦眉尖一蹙,“你刚刚叫他什么?七公子?哪个七公子?”

  刘管家点头,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我家七公子自小在幽州祖宅长大,昨个才被皇后娘娘叫回长安。”

  话音落下,裴应星神色平常,两手揖礼道:“在下裴应星,方才失礼,唐突殿下了。”

  这种过分温和的声音,直叫舒明悦浑身一激灵,又往后退了一步。

  虞逻绝对不会这么说话。

  哪怕是两人最情浓的时候,他也不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

  她再次仰起脸,打量裴应星的眉眼,意图在上面找出一丝一毫与虞逻不同的地方,只可惜,除了更年轻些,她看不出任何区别。

  裴应星不显地皱了下眉,眼里闪过一丝暗芒,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小姑娘认得他。

  他清了清声,道:“今日与主持有约,我与三哥和九弟还要去佛前敬香,嘉仪殿下,告辞。”

  说罢,刘管家也行礼告辞。

  两人转身离去。

  舒明悦怔怔然地看着他的背影。

  裴…应…星?

  她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脑子好像被人狠狠敲了一下,凝成了一团浆糊,思忖好一阵儿,都没在脑海里翻出这个人的相关记忆。

  这也难怪,宁国公有二十几个儿女,不是所有人都在长安,除了后来承袭爵位的三公子裴正卿和九公子裴道韫,其余的人舒明悦都不不认识。

  而且,裴家公子怎么可能是阿史那虞逻呢。

  若她记得没错,这个时间点正值都利可汗病重,虞逻与大哥阿史那贺拔争抢大可汗的王位,如此关键时刻,他绝对不可能擅自离开北狄王城。

  可是……天下真的有这么像的人吗?

  天色渐暗,春风打着旋吹过来,舒明悦浑身一激灵,眼里的疑惑越来越浓。

  从佛殿出来。

  裴家并非武将世家,而是幽州一户绵延百年的豪门望族,裴正卿身为长子,是个受过正统礼法和家学教育的世家公子,端的是清俊如玉,公子无双。

  只是他的身体不太好,一张俊秀的面容过分苍白,身子也清瘦,时下已经步入春中,他身上却还穿着冬日夹棉的锦袍。

  因为山顶寒冷,今日披上一件雪白狐皮大氅,手揣暖炉。

  裴正卿问:“七弟想谋什么官职?”

  世家子弟求官,除了走科举和武举外,路子更多,尤其像裴家这样勋贵之家,其子弟甚至可以越过重重选拔,直接被举荐到皇帝面前。

  裴应星有些心不在焉,“我不留长安,过些时日回幽州。”

  裴正卿一愣。

  恰好一阵料峭寒风吹来,他咳嗽起来,裴道韫往前一步,身躯挡了挡风,皱眉责怪道:“早就叫你别来,三哥不听,这下可好,明日必得生病。”

  少年十七八岁,口无遮拦。。

  裴正卿没理他,看向裴应星,温声问:“七弟不去看看父亲么?”

  “不了。父亲不想见我。”裴应星微笑道。

  一旁的裴道韫听了,双手踹袖,翻了个白眼,不客气道:“那你回来做什么?”

  裴应星没搭腔,只是微笑。

  只有唇角扯的那一下,隐约瞧见细微的嘲讽弧度一闪而逝。若是舒明悦在此,定能瞧出他和阿史那虞逻的神情一模一样。

  裴正卿轻斥了裴道韫一声,眼神警告,而后转过头,嗓音不掩病态疲倦,道:“那我与九弟先走了,七弟若需要什么,尽管与为兄说。”

  裴应星颔首,“我不送三哥了。”

  ……

  与裴家两位公子分别,贺善从一旁走出来,低声问:“主上要在长安待多久?”

  裴应星眸子一暗,没有回答,只伸手摁了摁眉心道:“去打听,嘉仪公主住在哪间客房,把我房间安排在她隔壁。”

  最近他身上发生了许多奇怪的事情。

  两个月前,乌蛮和处铎说他下令杀了裴勇真。

  一个月前,他重伤薛延陀部首领撒罕那,离间了贺拔与铁勒诸部。

  半个月前,他以去西域为父王求圣药为由,离开北狄王城,却行至夏州掉头,直奔巽朝帝都长安。

  就在昨天晚上,他做出了来兴国寺的决定。

  而对于这一切,他全然不知。

  就好像……有另一个人在控制他的身体。

  仔细回想做出来兴国寺的决定的前一刻,他本来风满楼吃饭,也听到了兴国寺三个字。

  当时屏风隔断,隔壁房间有人举杯饮酒。

  一人道:“你还真要打包送去兴国寺?等嘉仪公主吃到嘴里都凉了。”

  长安城离兴国寺骑马得小半个时辰,更别说爬上山顶的时间。

  另一道声音无奈,宠溺地说:“我妹妹嘴刁,吃不惯佛寺的东西,上次我见她,都瘦一圈了。”

  顿了下,转头吩咐侍人:“这几样点心各做一份,每日辰时送去兴国寺。”

  今日早晨,贺善说他昨晚决定今日要来兴国寺。

  本着一探究竟的目的,他上了山,可是这里似乎没有异常,就是一个普通佛寺。

  唯一令他生疑的是那个小姑娘。

  兴国寺……嘉仪公主……

  裴应星眼里的暗色越来越浓,眼前忽然浮现出刚才那张雪白莹润的脸蛋,单纯从视觉的角度而言,她长很美,令人赏心悦目。

  倘若年龄再长几岁,眉眼再长开些,应该会更美。

  可惜了。

  那个小公主似乎知道他身份,不管是什么原因,不能再留她性命。

  裴应星微敛漆黑眼眸,轻声一叹,可就在这个念头划过的一瞬,他的心房骤紧,狠狠一痛。

  夜色渐浓,月上墨空。

  寺庙陷入一片静谧中,无论飞禽或走兽,都已陷入了沉沉睡梦中。

  一道轻微的“咯吱”声响起,客房的门被推开又合上。

  无色无味的迷香悄无声息地插入窗纸中,屋内守夜的阿婵和云珠沉沉睡去,细薄的铁片勾开门闩,一道暗色身影走进屋里。

  舒明悦毫无所知,躺在床上睡得深沉,她细眉微微蹙着,莹白脸颊上有干涸的泪痕,虞逻坐在床畔,颤抖着伸出手去摸她脸蛋。

  温热的、光滑的、充满弹性的肌肤。

  没有刺骨冰凉,也没有清瘦干枯。

  和他初见她那年不一样,这个时候的悦儿,容貌显然更莹润康健,他指腹在她脸颊上摸了一遍又一遍,视若珍宝一般。

  然后,他躺到了床上。

  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他把她拥入怀中,她身体柔软温热,卷着淡淡的甜果香,是他魂牵梦萦思之如狂的味道。

  他手指笼着她小脑袋,眼神疯狂而沉迷,借着微弱月光,失神地将她脸蛋描绘了一遍又一遍。

  “悦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低喃。

  翌日。

  第一缕晨光照入窗棂,裴应星猝然睁开双眼,他撑着床榻坐起来,敏锐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对劲。

  不是饱眠后的精神奕奕,而是一种夜不曾寐的过度兴奋。

  还有。

  他低头,拎起袖口嗅了嗅,一股极淡的甜香。

  女子香?

  裴应星神色一愣,忽然想起来,这香味在嘉仪公主身上闻到过。

  他眉头拧得很紧,眼里闪过一瞬淡淡戾气,旋即冷笑一声,起身穿衣,他倒要去看看,这嘉仪公主是何方妖魔鬼怪。

  待走到桌案旁,他脚步一顿,倏地偏头瞧去。

  桌上的笔墨纸砚被人动过。

  一张雪白的纸张压在镇石下。

  裴应星大步走过去,拿起来一瞧,上面笔锋凌厉,分明是他的字迹——

  “不要有任何伤害她的想法。”

  “我会杀了你。”

  很好。威胁他。

  裴应星冷着脸,将纸张捏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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