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小蛮
镜月农庄位于影都郊外三公里处，依山傍水，景色秀丽。
庄子后面起伏的山峦间，有一片天然猎场，归农庄所有。
按照伊原的意思，忆香最好住在影都城内，然而忆香以影都太过繁华喧嚷为由拒绝了。于是作为欢迎回到影都的礼物，伊原将镜月农庄买下，送给忆香。
离开影都前，青洛见到了伊原，对方态度不冷不热，他便也淡淡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农庄里有面湖，叫渭湖。
青洛见到渭湖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它。它明媚，安静，清冽，让他想起越安京城郊外的明湖。而今回顾，一切恍若隔世。
青洛深居简出，从不过问农庄的事，一切交由忆香打理。没过多久，忆香有了身孕，他不得不接过庄内杂事，让忆香尽可能地休息。
一天，伊原忽然带着一行人，出了城，来农庄看望忆香。
青洛和忆香提前得知消息，忙出去迎接。
两人站在庄子大门口，远远看见一辆马车后跟着数十人，缓缓驶来。
那辆马车由产自格朗高原的品种极为罕见的六匹马拉着，毛色均为褐中灿金，骨架匀称，姿态矫健，步履优雅。
车前悬着多彩珠帘，銮铃清脆。两侧跟随的护驾侍卫全副武装，令人望而生畏。
此时，影都之乱早已平息，先前反对伊原的王子隆原逃去小仓后，便不知所踪。有人说他还在小仓藏匿，也有人说小仓君主不想左右为难，招来祸患，于是劝隆原离开本国，之后他去了哪儿无人得知。
总之，隆原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伊原便也不放在心上。
伊原有两个嗜好，一个是马，一个是女人。
他爱马到了痴迷的程度。影都皇宫马厩里有上百来自各地的优质良马，随便拉出一匹，都价值连城。
至于女人，据说，他登基后才一个多月，冷宫里的女人和后宫的一样多。
他容易喜欢，也容易厌弃。
青洛一向对伊原没什么好感，此次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付。
马车停下，伊原下了车，环顾四周，赞道，“还是妹妹有眼光，这里的景色果然不同凡响。”
忆香上前施礼，“今日皇兄怎么有兴致出城游玩？”
伊原含笑望着忆香，“听说你有了身孕，一直惦记着，就想着过来看看。”
“多谢皇兄。”
伊原摆摆手，转向青洛。
“眼下深秋，正是最佳狩猎季节。我命人选了匹好马给你。明日去猎场一教高下如何？”
青洛微微欠身，“多谢陛下。只是打猎无须太好的马，只要与主人心意相通即可。陛下的马定然是极品，我平时很少外出，受之有愧。”
伊原显得有些不悦。
忆香忙说，“皇兄为何不转送我呢？我惦记皇宫马厩里的马可不是一日半日了。皇兄可还记得小时候，为了争夺父皇赏赐的一匹马，你我差点打起来呢。”
伊原哈哈一笑，点点头，“不错，我当然记得。最后还是被你夺去了，坏丫头。”
“而今皇兄富有天下，自然也不会吝惜一匹马了。”忆香撒娇道。
伊原挥挥手，“好，今日的便送你，回头你命人去马厩里再挑选几匹就是。”
忆香脸上一喜，施了一礼，“多谢皇兄。”
当晚，镜月农庄大摆酒宴，伊原兴致不错，喝得酩酊大醉。
他并未带妃子陪同。忆香便悄悄和青洛商量，选个女孩晚上过去陪侍。
青洛闻听，一脸不悦。
“没那个必要吧。”他淡淡地说，“再说一时间也没有合适的。”
忆香小心翼翼地看着青洛。
“有个叫小蛮的丫头，我前几日看见，出落得相当不错。皇兄一定满意。”
“小蛮？”青洛惊讶道，“她从前是服侍明妃的，那怎么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忆香委屈道，“从前服侍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长得好，人又懂事。我倒是想把我身边的果儿送过去，可我现在有着身孕，自然需要贴心的使唤。再说果儿长得不如小蛮。我觉得小蛮最合适。”
“不行！”青洛斩钉截铁道，“她自小跟着明妃，如同妹妹一般。自明妃去世，我无暇照料她，已经愧疚，怎么忍心让她去宫里受苦。”
“受苦？”忆香惊讶道，“王爷怎么这么想？给皇兄当妃子，那可是旁人想都想不来的福分，怎么是受苦？”
青洛哼了一声，“你哥哥身边的女人，有几个算是有‘福分’的？除非冷宫算是福地。”
忆香有些不高兴。
“说到底，你还是想着明妃，连她的丫头都怜惜着。”她沉着脸说。
青洛不想辩解，默然不语。
忆香忽然手捂肚子，神色痛楚。青洛吓了一跳，忙上前扶着她慢慢坐下。
“你没事吧？”青洛问，看着忆香瞬间显得苍白的脸。
“没事。”忆香低声说，“大概是前段时间照拂的事情太多，有些累，身子还没恢复。过会儿就好了。”
青洛面有愧色，思忖半晌，“小蛮的事，如果你觉得这么做合适，安排就是。我不过问。”
忆香飞快地瞥了青洛一眼，“其实，我也是为她好。跟着咱们从越安京城来到影都，人生地不熟，也没什么亲戚可投靠，将来也就是随便配个小厮嫁了。进了宫，如果机灵点，加上我帮衬着，将来也许当个贵妃也说不定。明妃地下有知，也会感谢你。”
青洛闭上眼睛，“随你吧。”
当夜，小蛮就被收拾停当，送进伊原房内。
如今的小蛮与那时绿影在明王府后院见到的可俨然不同。
昔日的小蛮，脸上还带着些许胆怯茫然，见了生人连看都不敢看，一味躲闪。
眼下的她落落大方，平时话不多，眼角眉梢却自然透出几分逼人贵气，令人不可小觑。
送过去之前，忆香非得拉着青洛过来，让他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
青洛走到小蛮面前，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眼前的女孩儿一身素淡装束，梳着精致的发髻，洁净小巧的脸蛋，眉若轻烟，目若清泓，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小蛮，知道今晚送你过去做什么？”青洛轻声问。
小蛮点点头，“知道。”
“他是皇上，你不可拂逆，否则一旦降罪，我帮不了你。”青洛望着小蛮，心中难过。
小蛮弯腰施礼，静静道，“王爷放心，小蛮知道怎么做，定不会让王爷和王妃为难。”
忆香走了过来，脸上笑吟吟的，“我们为难倒是其次，以你的姿色，在这农庄内算是埋没了，进了宫，才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你好自为之。”
小蛮欠了下身算是回话，不再言语。
出了门，早有两名仆人抬着一顶小轿等着。小蛮钻进轿子，一行人很快消失在通往后院的拐角处。
那一夜，青洛辗转难眠，直到天亮。
当日上午，伊原兴致勃勃地带着众人前去庄子后面的猎场，忆香有孕在身，自然留在庄内。青洛尽管毫无兴致，也只能打起精神陪同。
途中，他意外地发现，小蛮竟然也穿着年轻男子的装束，跟在伊原身后，不禁大为惊讶。
“你怎么来了？”青洛问，蹙起眉头，“猎场危险，不是女子游玩之所。”
前面的伊原闻听，勒住马，转过身，“今早她说想来，我就答应了。怎么，王爷不高兴？”
青洛忙回话，“陛下喜欢就好。我只是担心小蛮不懂事，让陛下费心。”
“怎么会。”伊原笑道，眯起眼睛，色迷迷地看着小蛮，“昨夜，她服侍得很好。朕十分满意。回宫后我就下旨，封她为妃。届时，我会给你赏赐的。”
青洛一时语塞，半晌才讷讷道，“陛下喜欢就是臣的荣耀，不必赏赐。”
伊原也不说什么，催马径自而去。
青洛松了口气，以袖口拭了拭额头细汗，看了眼小蛮。
这一眼，令他吃惊不小。
只见小蛮定定瞧着自己，目光犀利而冰冷，与记忆中那个单纯柔嫩的女孩判若两人。
“王爷，奴婢想问一件事。”她慢慢地说。
“什么？”
“王爷心中真的有明妃吗？”
青洛愕然，“那是自然。我和她夫妻情笃，怎可相忘？”
小蛮微微点头，“那就好。奴婢就放心了。”
青洛心中反感，仔细看着小蛮，问道，“你为何有此一问？”
小蛮笑笑，“王爷即将和洛王妃诞下子嗣。而明妃还孤零零一个人留在越安境内。小蛮本该留下陪伴才是。若不是为了——”她猝然顿住，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为了什么？”青洛不解道。
小蛮目光一闪，忽地莞尔一笑，“不为什么。王爷快跟上去吧，待会陛下着急了呢。”
说罢，她不再理会青洛，径自策马追了上去。
青洛听出小蛮言外之音，一时间惊呆了。
这女孩在憎恨自己吗？
怪不得昨晚起，她的态度便如此冷淡。
从明妃的贴身侍女沦落到王府内身份地位最微溅的粗使丫头，很显然，她是心有怨言的。
也难怪，这两年来，他徒剩一具躯壳，状若游魂野鬼，唯有在绿影那，才感觉自己重新像个人。
他感觉自己的确是对不起小蛮。明妃去世后，本该给她个坚实的依靠，妥善安排才是。
此刻，他产生一种冲动，想将明妃穿越成绿影的事说给小蛮听，也许这样一来，她心里会好受些。然而他转念一想，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没有伊原，他自然是可以悄悄说出一切，然而眼下情形截然不同。
小蛮是不可能相信的，甚至会认为青洛在戏弄自己，进而恨意加深。
就算信了，她能守住这个秘密吗？
一旦这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传至格朗高原，依照格朗教的教义，绿影有可能会被当成邪女而受到严厉惩处。想到这个可怕的结果，青洛惧怕了。
他必须死死守着这个秘密，别无选择。
想起绿影，青洛心中不断翻腾着。
他决定回头给青渲写封信，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在影都这边安排妥当，如有可能，也让他给绿影捎个口信，解释一下自己未能遵守十日之约的原因。
他顺便告诉青渲关于忆香怀孕之事。他并未联想到其它，只是作为一件喜事提起。
他永远不会想到，青渲给绿影的信中，丝毫未提及青洛关于十日之约的解释，反而让绿影放心，言外之意只有四个字：各自安好。
青渲自有他的理智和清醒，这一点，青洛永远无法企及。这是很多年后，他才意识到的。
三日后，伊原起驾回宫了。
在镜月农庄的几天中，小蛮夜夜陪伴，伊原对她简直到了痴迷的程度，就连忆香都感到不可思议。
回宫次日，伊原便下旨，封小蛮为庄妃。
由侍女直接晋封为妃子，而且是众妃之上的庄妃，这在妃嫔晋封史上是从未有过的。
忆香对此深为得意，青洛嘴上不说，心中的忧虑却加深了。
他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未来平静的日子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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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后面起伏的山峦间，有一片天然猎场，归农庄所有。
按照伊原的意思，忆香最好住在影都城内，然而忆香以影都太过繁华喧嚷为由拒绝了。于是作为欢迎回到影都的礼物，伊原将镜月农庄买下，送给忆香。
离开影都前，青洛见到了伊原，对方态度不冷不热，他便也淡淡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农庄里有面湖，叫渭湖。
青洛见到渭湖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它。它明媚，安静，清冽，让他想起越安京城郊外的明湖。而今回顾，一切恍若隔世。
青洛深居简出，从不过问农庄的事，一切交由忆香打理。没过多久，忆香有了身孕，他不得不接过庄内杂事，让忆香尽可能地休息。
一天，伊原忽然带着一行人，出了城，来农庄看望忆香。
青洛和忆香提前得知消息，忙出去迎接。
两人站在庄子大门口，远远看见一辆马车后跟着数十人，缓缓驶来。
那辆马车由产自格朗高原的品种极为罕见的六匹马拉着，毛色均为褐中灿金，骨架匀称，姿态矫健，步履优雅。
车前悬着多彩珠帘，銮铃清脆。两侧跟随的护驾侍卫全副武装，令人望而生畏。
此时，影都之乱早已平息，先前反对伊原的王子隆原逃去小仓后，便不知所踪。有人说他还在小仓藏匿，也有人说小仓君主不想左右为难，招来祸患，于是劝隆原离开本国，之后他去了哪儿无人得知。
总之，隆原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伊原便也不放在心上。
伊原有两个嗜好，一个是马，一个是女人。
他爱马到了痴迷的程度。影都皇宫马厩里有上百来自各地的优质良马，随便拉出一匹，都价值连城。
至于女人，据说，他登基后才一个多月，冷宫里的女人和后宫的一样多。
他容易喜欢，也容易厌弃。
青洛一向对伊原没什么好感，此次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付。
马车停下，伊原下了车，环顾四周，赞道，“还是妹妹有眼光，这里的景色果然不同凡响。”
忆香上前施礼，“今日皇兄怎么有兴致出城游玩？”
伊原含笑望着忆香，“听说你有了身孕，一直惦记着，就想着过来看看。”
“多谢皇兄。”
伊原摆摆手，转向青洛。
“眼下深秋，正是最佳狩猎季节。我命人选了匹好马给你。明日去猎场一教高下如何？”
青洛微微欠身，“多谢陛下。只是打猎无须太好的马，只要与主人心意相通即可。陛下的马定然是极品，我平时很少外出，受之有愧。”
伊原显得有些不悦。
忆香忙说，“皇兄为何不转送我呢？我惦记皇宫马厩里的马可不是一日半日了。皇兄可还记得小时候，为了争夺父皇赏赐的一匹马，你我差点打起来呢。”
伊原哈哈一笑，点点头，“不错，我当然记得。最后还是被你夺去了，坏丫头。”
“而今皇兄富有天下，自然也不会吝惜一匹马了。”忆香撒娇道。
伊原挥挥手，“好，今日的便送你，回头你命人去马厩里再挑选几匹就是。”
忆香脸上一喜，施了一礼，“多谢皇兄。”
当晚，镜月农庄大摆酒宴，伊原兴致不错，喝得酩酊大醉。
他并未带妃子陪同。忆香便悄悄和青洛商量，选个女孩晚上过去陪侍。
青洛闻听，一脸不悦。
“没那个必要吧。”他淡淡地说，“再说一时间也没有合适的。”
忆香小心翼翼地看着青洛。
“有个叫小蛮的丫头，我前几日看见，出落得相当不错。皇兄一定满意。”
“小蛮？”青洛惊讶道，“她从前是服侍明妃的，那怎么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忆香委屈道，“从前服侍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长得好，人又懂事。我倒是想把我身边的果儿送过去，可我现在有着身孕，自然需要贴心的使唤。再说果儿长得不如小蛮。我觉得小蛮最合适。”
“不行！”青洛斩钉截铁道，“她自小跟着明妃，如同妹妹一般。自明妃去世，我无暇照料她，已经愧疚，怎么忍心让她去宫里受苦。”
“受苦？”忆香惊讶道，“王爷怎么这么想？给皇兄当妃子，那可是旁人想都想不来的福分，怎么是受苦？”
青洛哼了一声，“你哥哥身边的女人，有几个算是有‘福分’的？除非冷宫算是福地。”
忆香有些不高兴。
“说到底，你还是想着明妃，连她的丫头都怜惜着。”她沉着脸说。
青洛不想辩解，默然不语。
忆香忽然手捂肚子，神色痛楚。青洛吓了一跳，忙上前扶着她慢慢坐下。
“你没事吧？”青洛问，看着忆香瞬间显得苍白的脸。
“没事。”忆香低声说，“大概是前段时间照拂的事情太多，有些累，身子还没恢复。过会儿就好了。”
青洛面有愧色，思忖半晌，“小蛮的事，如果你觉得这么做合适，安排就是。我不过问。”
忆香飞快地瞥了青洛一眼，“其实，我也是为她好。跟着咱们从越安京城来到影都，人生地不熟，也没什么亲戚可投靠，将来也就是随便配个小厮嫁了。进了宫，如果机灵点，加上我帮衬着，将来也许当个贵妃也说不定。明妃地下有知，也会感谢你。”
青洛闭上眼睛，“随你吧。”
当夜，小蛮就被收拾停当，送进伊原房内。
如今的小蛮与那时绿影在明王府后院见到的可俨然不同。
昔日的小蛮，脸上还带着些许胆怯茫然，见了生人连看都不敢看，一味躲闪。
眼下的她落落大方，平时话不多，眼角眉梢却自然透出几分逼人贵气，令人不可小觑。
送过去之前，忆香非得拉着青洛过来，让他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
青洛走到小蛮面前，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眼前的女孩儿一身素淡装束，梳着精致的发髻，洁净小巧的脸蛋，眉若轻烟，目若清泓，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小蛮，知道今晚送你过去做什么？”青洛轻声问。
小蛮点点头，“知道。”
“他是皇上，你不可拂逆，否则一旦降罪，我帮不了你。”青洛望着小蛮，心中难过。
小蛮弯腰施礼，静静道，“王爷放心，小蛮知道怎么做，定不会让王爷和王妃为难。”
忆香走了过来，脸上笑吟吟的，“我们为难倒是其次，以你的姿色，在这农庄内算是埋没了，进了宫，才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你好自为之。”
小蛮欠了下身算是回话，不再言语。
出了门，早有两名仆人抬着一顶小轿等着。小蛮钻进轿子，一行人很快消失在通往后院的拐角处。
那一夜，青洛辗转难眠，直到天亮。
当日上午，伊原兴致勃勃地带着众人前去庄子后面的猎场，忆香有孕在身，自然留在庄内。青洛尽管毫无兴致，也只能打起精神陪同。
途中，他意外地发现，小蛮竟然也穿着年轻男子的装束，跟在伊原身后，不禁大为惊讶。
“你怎么来了？”青洛问，蹙起眉头，“猎场危险，不是女子游玩之所。”
前面的伊原闻听，勒住马，转过身，“今早她说想来，我就答应了。怎么，王爷不高兴？”
青洛忙回话，“陛下喜欢就好。我只是担心小蛮不懂事，让陛下费心。”
“怎么会。”伊原笑道，眯起眼睛，色迷迷地看着小蛮，“昨夜，她服侍得很好。朕十分满意。回宫后我就下旨，封她为妃。届时，我会给你赏赐的。”
青洛一时语塞，半晌才讷讷道，“陛下喜欢就是臣的荣耀，不必赏赐。”
伊原也不说什么，催马径自而去。
青洛松了口气，以袖口拭了拭额头细汗，看了眼小蛮。
这一眼，令他吃惊不小。
只见小蛮定定瞧着自己，目光犀利而冰冷，与记忆中那个单纯柔嫩的女孩判若两人。
“王爷，奴婢想问一件事。”她慢慢地说。
“什么？”
“王爷心中真的有明妃吗？”
青洛愕然，“那是自然。我和她夫妻情笃，怎可相忘？”
小蛮微微点头，“那就好。奴婢就放心了。”
青洛心中反感，仔细看着小蛮，问道，“你为何有此一问？”
小蛮笑笑，“王爷即将和洛王妃诞下子嗣。而明妃还孤零零一个人留在越安境内。小蛮本该留下陪伴才是。若不是为了——”她猝然顿住，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为了什么？”青洛不解道。
小蛮目光一闪，忽地莞尔一笑，“不为什么。王爷快跟上去吧，待会陛下着急了呢。”
说罢，她不再理会青洛，径自策马追了上去。
青洛听出小蛮言外之音，一时间惊呆了。
这女孩在憎恨自己吗？
怪不得昨晚起，她的态度便如此冷淡。
从明妃的贴身侍女沦落到王府内身份地位最微溅的粗使丫头，很显然，她是心有怨言的。
也难怪，这两年来，他徒剩一具躯壳，状若游魂野鬼，唯有在绿影那，才感觉自己重新像个人。
他感觉自己的确是对不起小蛮。明妃去世后，本该给她个坚实的依靠，妥善安排才是。
此刻，他产生一种冲动，想将明妃穿越成绿影的事说给小蛮听，也许这样一来，她心里会好受些。然而他转念一想，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没有伊原，他自然是可以悄悄说出一切，然而眼下情形截然不同。
小蛮是不可能相信的，甚至会认为青洛在戏弄自己，进而恨意加深。
就算信了，她能守住这个秘密吗？
一旦这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传至格朗高原，依照格朗教的教义，绿影有可能会被当成邪女而受到严厉惩处。想到这个可怕的结果，青洛惧怕了。
他必须死死守着这个秘密，别无选择。
想起绿影，青洛心中不断翻腾着。
他决定回头给青渲写封信，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在影都这边安排妥当，如有可能，也让他给绿影捎个口信，解释一下自己未能遵守十日之约的原因。
他顺便告诉青渲关于忆香怀孕之事。他并未联想到其它，只是作为一件喜事提起。
他永远不会想到，青渲给绿影的信中，丝毫未提及青洛关于十日之约的解释，反而让绿影放心，言外之意只有四个字：各自安好。
青渲自有他的理智和清醒，这一点，青洛永远无法企及。这是很多年后，他才意识到的。
三日后，伊原起驾回宫了。
在镜月农庄的几天中，小蛮夜夜陪伴，伊原对她简直到了痴迷的程度，就连忆香都感到不可思议。
回宫次日，伊原便下旨，封小蛮为庄妃。
由侍女直接晋封为妃子，而且是众妃之上的庄妃，这在妃嫔晋封史上是从未有过的。
忆香对此深为得意，青洛嘴上不说，心中的忧虑却加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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