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局已定_边荒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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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大局已定

  “小诗!到我身旁来。”

  容色苍白的小诗,来到纪千千右侧坐下。自天明后,她们被禁止离开营帐,外面的守卫显著加强。风娘来看过她们两次,每次都是默然无语,神色凝重,愈发添加即将有大事发生,那山雨欲来前的紧张气氛。纪千千倒没有甚么,小诗却抵受不住沉重的压力,怔仲不安。

  纪千千神色平静的柔声道:“我晓得诗诗心中非常害怕。虽然我们看不见,却听到外面军马调动的声音,大战似将一触即发。但诗诗定要信任我,我和诗诗都会度过难关,今天将是我们留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一切苦难会在今天结束。”

  第四十五卷第十一章大局已定小诗热泪泉涌,饮泣道:“可是……”

  纪千千道:“不要哭泣,在这个时刻,诗诗须坚强起来。今天绝不易过,你对我最好的支持,就是勇敢的面对一切。”

  小诗强忍泪水,但仍忍不不抽噎:

  纪千千爱怜的搂苦她肩头,凑到她耳旁轻柔的道:“燕郎已想出拯救我们的完美计划,情况在他的控制之下,慕容垂当然不会这想,还以为自己稳立不败之地,町是战争从来是你死我活的无情玩意,事实会令他大吃一惊。”

  小诗仰起泪眼,看着纪千千悲切的道:“小姐!如果你有机会逃走,千万不要像上回般错过,不用再理我。”

  纪千千痛心的道:“傻瓜!小姐怎会舍你而去?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一起离开。”

  小诗颤声道:“小姐!”

  纪千千又凑到她耳旁轻轻道:“我曾告诉你的事是真的,主动权已落入燕郎手中,再不由慕容垂有别的选择,待会拓跋珪会代燕郎向慕容垂提出单打第四十五卷第十一章大局已定独斗的挑战,赌注便是我们。不论发生甚么事,你都要保持信心,纵然似在绝望的环境襄,也不要失去希望。”

  小诗道:“真的是燕公子告诉小姐的吗?”

  纪千千道:“到了这个时刻,我还会骗你吗?我们的荒人兄弟,已抵达日出原边缘林区处,正等候适当的时机。另一支拓跋族的精锐部队,现朝日出原推进,于正午进入日出原。”

  小诗娇躯一颤,道:“真的吗?”

  纪千千没好气的道:“原来你这丫头到此刻仍是半信半疑。我不答你是真的还是假的,因为答案立即揭晓,我要你亲身目睹即将发生的事。”

  接着秀眸射出憧憬的神色,道:“生命不是挺奇妙的吗?人并不懂得珍惜其眼前所拥有的东西,直至当他失去拥有的一切,方惊觉曾拥有过的是多么的珍贵。得而复失固令人难受,但失而复得却令人格外惊喜,而最精彩处是你重新得到的再不是以前的东西,因你会以全新的态度去珍惜和看待它,纵然是以前视之为乎常不过的事物,也有了崭新的意义。小姐在建康时,总爱追求新鲜的事物,到今天才明白,问题并不在是否新鲜和刺激,而在乎个人的心境。回到边荒集后,诗诗勿要忘记我这番话,要好好的珍惜周遭的一切,好好的掌握自己的生命。”

  小诗想要说话,纪千千低声道:“风娘来了!”

  话犹未已,风娘揭帐而入,神情木然的道:“小姐请随我来,皇上要见小姐。”

  拓跋珪负手立在平顶丘东边缘处,俯瞰慕容垂的营地,目光落在燕兵南岸营地正中处的一座高台。

  每逢在乎野立寨,须在周围设置望楼箭塔,以收凭高制下之效。但营寨的将帅,亦必须能登高望远,俾可掌控全局,指挥作战。燕营高起三丈的高台,正是慕容垂的指挥台,有慕容垂在其上坐阵,在其粮尽之前,任拓跋族和荒人如何狂攻猛打,肯定是损兵折将而回的结果。

  拓跋珪摇头叹道:“慕容垂你真的可以那么狠心吗?”

  俏立在他右后侧的楚无暇问道:“族主何有此言?”

  拓跋珪若无其事的道:“你看不到堆积在营地南端的柴枝吗?如我估计无误,慕容垂会在荒人到达后,把柴枝移往寨外,堆成小山,然后在柴堆中间竖起两枝木桩,把纪千千和小诗缚于其上,再引火燃点,先烧外围的柴枝,那时荒人再没有其它选择,只好拚死去救火救人,而慕容垂则全军出动,顺手夺粮。”

  楚无暇道:“可是到来的只是我们的战士呵!”

  拓跋珪哑然笑道:“这正是最精彩的地方,当慕容垂看到来的只是崔宏的人,方惊觉又输一着,且是没法翻身的一着。”

  楚无暇由衷的道:“人说边荒集人材济济,奇人异士不计其数,我一直对此心存怀疑,但到今天再不得不服气。”

  拓跋珪心忖奇人异士正是燕飞,若不是他拥有与纪千千互通心曲的能力,今仗肯定败得一塌糊涂。

  楚无暇目光投往地平远处,位处太行山脉北端的军都关,道:“当荒人夺下军都关,族主会怎么做呢?难道真的依荒人的计划,为夺得纪千千主婢,任得慕容垂离开吗?”

  拓跋珪微笑道:“我的目标是击败慕容垂,燕飞的目标是夺得美人归,乍看两个目标似有矛盾,事实上却是二合而为一。当纪千千主婢安全回来的一刻,我已完成了对我兄弟燕飞的承诺,那时将由我主事。明白吗?”

  楚无暇一双美眸明亮起来,点头道:“明白了!”

  整个营地沸腾起来,燕兵一组组有秩序的在调动,留在本营的亦忙着整理装备,训兵秣马,充满大战即临的气象。

  千千在二十多个燕人高手押送下,随风娘朝高台的方向走去。沿途风娘一言不发,脸无表情,令人难知她心中正转动着的念头,又或许只是一片空虚。自被慕容垂俘虏后,纪千千首次生出自己是囚徒的强烈感受。她不理落在身上的目光,保持心境的澄明,默默跟在风娘后方,也不去猜想慕容垂因何事召她往见。

  终于风娘停下来,原来已抵登上高#的木梯,纪千千往上瞧去,见到围绕台顶四周的木栏杆,却不见有人。

  风娘沉重的道:“皇上在台上,千千小姐请自行上去见他。”

  纪千千往风娘望去,风娘垂下头,避开她的目光。

  纪千千暗叹一口气,走前两步,正要举步登阶,忽然心生惊兆,但已来不及应变,风娘的十指像十支利箭般刺在她背上,剎那间击中她三十多个大**道。

  纪千千浑身麻痹,血气不畅,似是全身提不起任何劲力,往后便倒。风娘从后把她扶着,凑到她耳旁凄然道:“小姐!对不起!我只是奉命而行,到这时刻我已没有别的选择,只好听天由命。我这套手法只会禁制你的真气,令你没法提气运劲,其它一切如常,酸麻过后,你会回复气力。禁制的功效只有六个时辰,禁制会随着你气脉的运转天然解除。唉!”

  纪千千方寸大乱,也不知该否恨风娘,果然酥麻的感觉转眼消失,她又凭自己的力量站直娇躯。

  风娘退后一步,回复平静,冷冷道:“小姐!请登阶。”

  到这时候还有甚好说的,纪千千往上望去,慕容垂正凭栏看下来,淡淡道:“千千!上来吧!”

  纪千千心忖刚才风娘偷袭自己的情况,定是在慕容垂的监视下进行,难怪风娘说没有别的选择。暗一口气,举步登上木阶,慕容垂往后退开。

  纪千千一步一步的走上去,暗想幸好这不是慕容垂的帅帐,而是光天化日下众目睽睽的高台,否则后果不堪想象,她纵想自尽也有心无力。不过又想到慕容垂行事难测,他要干甚么便做甚么,谁敢干涉他?幸好又想到风娘绝不会让他公然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心裹稍有着落。就是在这种忐忑不安的恶劣心情下,纪千千登上高台。

  慕容垂正凭栏远眺日出原南面草野尽处的丘林。沉声道:“千千!请到我这边来。”

  纪千千轻举玉步,抵达他身后,叹道:“我们之间还有甚么话好说的呢?”

  慕容垂满怀感触的道:“我们怎会发展到这种田地?上天对我真不公平。”

  纪千千默然不语。

  慕容垂旋风般转过身来,双目厉若暴闪,灼灼的打量纪千千,道:“这是千千最后的一个机会,只要你说一句话,血流成河的场面便不会出现,否则不但燕飞要死,你的荒人兄弟亦没有一个能活着回边荒集去,一切已控制在我手上,没有人能改变这个情况。”

  纪千千冲口而出道:“情况真的控制在你手上吗?”

  慕容垂双目射出警觉的神色,倏地街前,探手抓着她双肩。

  纪千千抿嘴不语,心知他误会了,以为风娘阳奉阴违的没有制着她,故此她仍有自尽的能力。

  慕容垂现出古怪的神色,显然察觉风娘的禁制仍是牢不可破的生效,接着双目炽热起来。纪千千心叫糟糕,知他因接触自己致兽性发作,失去自制力,意欲侵犯她。

  纪千千终斗不过心中恐惧,挣扎道:“放开我!”

  慕容垂摇头叹道:“放开你!这算甚么话?我得不到的,任何人也得不到,千千太不明白我了。”

  就在此时,号角声起。

  慕容垂一震放手,转身望去。

  蹄声从草原南面传来,忽然间数以下计的骑士从林木间驰出,队形整齐,旗帜飘扬,燕营内的战士人人举头望去。

  慕容垂像忘记了纪千千似的,瞪大双目,直抵栏缘处。

  纪千千松了一口气,差点想趁机溜下高台去,又舍不得居高临下目睹眼前动人心弦的情景。

  太阳高悬中天。

  她心忖:燕郎没有骗我,拓跋族的五千精锐果如他所言般,于正午抵达日出原,攻击军都关的时候亦到了。

  数千战上浪潮般涌来,直抵燕营南面五里许处,布成战阵,还不断叱喝呼叫,上气激昂至极点。

  随后而来的是八组骡车,秩序井然地到达骑阵后方,然后一字排开。不论是纪千千还是慕容垂一方的人,均晓得二百多辆骡车是特制的,随时可变身为有强大防御能力的骡车阵,不怕冲击。

  慕容垂纵目四顾,忽然目光凝定往东面十多里处军都关的方向,脸现恐惧之色。

  纪千千心想你现在该知主动再非在你手上,也不由佩眼慕容垂脑筋的灵活,当发觉来者没有荒人,立知不妙。

  营地惊呼四起。

  一团又一团的浓重黑烟,从军都关峡道处冒起来。

  慕容垂尚未有机会作出反应,蹄声骤响,无数的荒人战士,从贴近太行山的林区疾驰而出,像冲破堤岸的河水般倾泻往日出原,沿太行山万马奔腾的往峡道的入口铺盖而去。

  营地的燕人除了目瞪口呆外,再没法作出任何阻止的行动。

  慕容垂不是没想过敌人封锁退路的可能性,他派出猛将精兵,据守军都关,又开阔峡道,设置檑木阵,正是针对如眼前般的情况。只要一方面固守峡道,另一方面出兵夹击,肯定可粉碎敌人的图谋。却从没有想过敌人拿捏的时机如此精确,乘军都关守军连续三天不停工作,力尽筋疲的一刻,发动猛攻。

  大批的燕人被荒人突袭军都关的部队驱赶出来,当他们惊觉荒人正从左方漫野杀至,登时失去斗志,亡命的往营地奔去。

  军都关已告失守。

  现时燕人唯一的退路,只剩下连接桑干河两岸的四道浮桥,先不说浮桥负荷力不足和难抵从上游来的攻击等问题,纵能撤往对岸,要返中山,还要绕过太行山,在缺粮的情况下兼要应付敌人的追击,后果不堪想象。

  慕容垂别头往纪千千瞧去,脸上再没有半点血色。

  风帆抵达江陵城的码头,入目的情景,令桓玄看得心惊胆颤,不明所以。

  江陵城门大开,城民扶老携幼的从城门逃出来,出城后四散落荒而逃,却不见任何守兵。码头上一片混乱,舟船纷纷驶离,彷如末日来临。

  桓玄不待风帆靠岸,从船上跃起,落在码头上,向四周狼奔鼠窜的人大喝道:“发生了甚么事?”

  一人迎了上来,后方还跟着十多个守军,道:“禀告皇上,千万勿要入城,城内乱民作反,非常危险。”

  桓玄定神一看,才瞧清楚来人是心腹大将冯该,失声道:“桓伟到了哪里去?”

  冯该答道:“皇上船队于峥嵘洲被伏击的消息传回来后,桓伟大将军立即收拾细软财物,离城去了,臣将曾劝他留下,他却说了一番难听的话,然后不顾而去。”

  桓玄整条脊骨寒森森的,体内再没有半丝暖意,更忘了痛#桓伟,不能置信的道:“消息怎会这么快传回来的?”

  冯该颓然道:“峥嵘洲烧船冒起的火光黑烟,数十里内清晰可见,往东去的渔舟货船纷纷折返,消息已传遍整个荆州。”

  桓玄脸上血色褪尽,颤声道:“朕该怎么办?”

  冯该道:“现在江陵再不可持,皇上必须立即离开。”

  桓玄生出众叛亲离、山穷水尽的绝望感觉,急促的喘了几口气,道:“到哪里去?”

  冯该仍保持冷静,道:“愈远愈好!如能逃往蜀境内的汉中,当可保安全。臣愿全力保护圣驾。”

  汉中由桓玄堂兄弟桓希镇守,念在亲属之情,当肯收留桓玄。

  桓玄不由回头朝风帆瞧去,昨夜他见大势已去,立即知机跳上风帆,凭其轻快灵活,掉头逃回来,幸保小命。回想起来,仍犹有余悸。

  冯该看穿他的心意,道:“皇上绝不能经大江入蜀,听说毛修之的船队正沿江东下,朝江陵驶来,要走便须走陆路。”

  桓玄环目四顾,身边剩下不到二十人,自己则如丧家之犬,举目无助,当日威风八面的进占建康,哪曾想过会有今天一日。

  桓玄惨然道:“我还有甚么路可走呢?就走陆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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