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一 章 反攻前夕_边荒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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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一 章 反攻前夕

  暮色苍茫里,刘裕穿林过野,直到驰上一座山头,有人喝道:「来人止步!」

  刘裕举起双手,道:「是我!」

  旁边树后闪出一人,道:「原来是刘爷!请随我来。」

  刘裕往周围的大树上扫射一眼,四名箭手正收起长弓,显然若他继续奔跑,肯定赐他以劲箭。

  领路的大江帮战士奇道:「刘爷为何不绑上记认,免生误会。」

  刘裕笑道:「我想测试你们的防守,现在非常满意。」

  此时奔上山头,一个宁静的小湖展现下方,泊着十二艘双头舰,还有数艘快艇在湖面穿梭往来,湖的西面竖起百第十三卷第十一章反攻前夕多座营帐。

  刘裕在主帐内见到江文清,她回复男装打扮,正与席敬在商议,见到刘裕喜道:「边荒集情况如何?」

  大江帮的三名大将直破天、胡叫天、席敬,本为江海流最得力的三名手下。直破天被慕容垂所杀,胡叫天则为聂天还派来的奸细,现在只余席敬一人。

  刘裕坐下接过江文清亲自递上的水壶,喝了一口,向江文清打个眼色。

  江文清道:「席老师是文清绝对信任的人。」

  席敬现出感激的神色。

  刘裕道:「杨全期已到达边荒集,在西面两里处数个山头立营结寨,摆出长期作战的姿态。」

  席敬佩服地道:「果然不出小姐所料。」

  刘裕欣然道:「小姐也看破杨全期和聂天还的图谍,识破他们针对的只是徐道覆。」

  江文清道:「这是一举两得的妙计,既有北方的合作伙伴,又可尽歼徐道覆的部队,狠狠打击孙恩。」

  刘裕道:「第十三卷第十一章反攻前夕聂天还却没有任何动静,不过他从立寨处乘船北上,个把时辰便叮抵边荒集。若铁士心不肯派出战船助天师军,徐道覆要眼睁睁瞧着赤龙舟来到眼前,方有办法可想。栏河的铁索已被大水冲掉,徐道覆可以做的事并不多,只能设置木雷阵一类的东西,没法对聂天还构成威胁。」

  江文清道:「徐道覆不是从边荒集取得大批弩箭机吗?」

  刘裕道:「我们要感谢千千,她于投降前先一步把所有弩箭机烧掉,所以现时边荒集的防御能力,远及不上之前的边荒集。」

  接着问道:「颖水情况如何?」

  江文清双目闪过倾尽三江五河之水也洗不清的仇恨,旋又回复冷静,道:「颖水已成荆湖军远征边荒集的主要命脉,负责把守颖口的正是那奸贼叛徒胡叫天,大小舰艇约五十艘,赤龙级的战舰只有五条,防守的不是元气未复的建康水师,而是我们的双头船。」

  刘裕心忖难怪她如此愤恨,原来关乎胡叫天。如不是这叛徒泄露江海流的行踪,江海流怎也不会输得这么惨。

  席敬沉声接下去道:「荆州一支由三十艘旋风舰组成的水师,亦在附近水域集结,并没有北上颖水的意图,只是压制唯一有挑战他们能力的北府水师,要玄帅不敢妄动。」

  江文清道:「运粮船正源源不绝的从荆州开来,经颖水以供应荆湖联军,只要我们能截断他们的粮道,荆湖军该在数天内缺粮。」

  刘裕心中佩服,江文清并没有被仇恨冲昏了理智,故不急于报复,而是着眼大局,定下明智的策略。

  刘裕道:「现在主动之势,全操在我军手上,而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截断荆湖军的粮道,先顺流击垮胡叫天封锁颖口的船队,杀掉胡叫天。你道聂天还会有何反应呢?」

  江文清道:「当聂天还发觉粮船无影无踪,当然会派出战船到颖口看个究竟。这时我们的机会便来哩!待敌人驶过我们藏身处的出口,我军便倾巢而出,顺流痛击,以削弱聂天还的实力。」

  席敬道:「出口的拓阔工程已完成,只要小心点,即使没有下雨水涨,我们仍可以安然进入颖水。」

  刘裕欣然道:「我刚才一路走来,沿途观辨天色,敢肯定一个时辰内有一场大雨。此为我们行动的好时机,我们顺急流而下,天明前可以抵达颖口,正是突袭的最佳时刻。」

  江文清沉声道:「荆州水师又如何应付呢?」

  刘裕道:「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威势,一举击垮胡叫天没有防范的船队,立即避回这里来。玄帅既在建康现身,桓玄岂敢轻举妄动,难道不怕水师驶上颖水后,被北府水师截断去路,桓玄便要损失惨重。何况即使荆州水师衔尾追来,仍不够我们的船快,将连我们的影子都摸不着。」

  江文清双目闪闪生辉,盯着刘裕道:「下一步又如何?」

  刘裕迎上她期待的目光,心中一阵满足,只从这位智勇双全美女的眼神,可看出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他刘裕不但得到她绝对的信任,更令在受重挫后的她生出倚仗之心。

  从容笑道:「那时聂天还将陷入进退两难之局,而燕飞等则会设法夺取黄河帮泊在边荒集码头的三十多艘破浪战船,与我们前后夹击聂天还,陆上当然也有配合。」

  席敬精神大振道:「如此我们此仗必胜无疑。帮主呵!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哩!」

  江文清道:「屠奉三持的是甚么态度?」

  刘裕道:「屠奉三变得很厉害,他似乎把尽忠的对象从桓玄改为边荒集,且把拯救千千主婢的行动视为头等要事。照我看他对桓玄确已死心。」

  江文清和席敬听得面面相觑,均感难以置信。

  刘裕道:「我和他私下坦白地说话,以了解他的情况。说来你们或许不相信,江帮主的遇袭身亡对他有很大的启发,使他感悟桓玄既可以对江帮主下毒手,当然也可以对他屠奉三弃之如敞屣。桓玄与聂天还结盟后,更进一步坚定他的想法。我看屠奉三已视边荒集为栖身之所,对桓玄只是阳奉阴违的服从。」

  江文清狠狠道:「这会是桓玄的大损失。」

  席敬担心道:「荒人对强夺黄河帮的破浪船有把握吗?」

  刘裕道:「这方面他们有周详的计划,边荒集是他们的家,在边荒没有人斗得过他们。」

  「??嗒嗒」!

  雨点打上营帐,由疏转密。

  江文清深深瞥刘裕一眼,像在说又给你这小子测中哩!然后道:「立即起程!」

  燕飞伏在边荒集西北一处山头,遥观莉州军营所在地的灯火,宛如一条光龙般灿烂。

  暴风雨把原野征服,不见有任何一方的巡兵。

  他已多天没有收到纪千千任何信息,随着距离的增加,他们的心灵联系不住减弱,令燕飞生出伊人远去心伤魂断的感觉。不过他很快回复过来,因为只有坚强地面对一切,方有希望重见纪千千。

  后方风声骤起,屠奉三迅速来到他身旁,学他般蹲下来。

  燕飞沉声道:「仍没有密使的踪影。」

  屠奉三道:「我清楚杨全期这个人,更清楚聂天还,他们两人做事都非常小心谨慎,不会贸贸然派密使来见铁士心,而会先展示实力,乘机向铁士心送上秋波,然后方会派人向铁士心送出信息,指明会派密使于何时何刻到集北见铁士心。」

  燕飞道:「如何既展示实力,又送上秋波呢?」

  屠奉三笑道:「非常简单,就是只攻打城南,不动铁士心半根毫毛。铁士心当然心领神会,徐道覆却晓得大祸临头。」

  燕飞点头道:「应是如此,所以聂天还故意按兵不动,正是怕与铁士心的船队因误会而发生冲突。」

  又道:「可是我们怎样分辨敌营派出的人,究竟是传信兵还是密使呢?假如弄错,我们将痛失良机。」

  屠奉三欣然道:「所以我要来此坐阵。密使的官阶愈高,愈代表荆湖军对铁士心的尊重。而照规矩,荆湖军为显示诚意,密使会留下来作人质,所以此人必须是有名堂的人,方够份量。故此人肯定是我认识的。」

  燕飞道:「边荒集有甚么新消息?」

  屠奉三道:「徐道覆等又在耍把戏,我们的荒人由今早起再不用作苦工,可是直饿至晚上方有饭吃,且只是吃半饱。若我们没有应付方法,此计确是阴毒。现在却是正中我们下怀,不过姜帮的藏粮只够吃五天,所以五天内我们必须动手反攻。」

  燕飞点头道:「敌人愈不防范我们在小建康的兄弟,对我们愈为有利,还可以趁机休息个够。脚锁的难题解决了吗?」

  屠奉三欣然道:「我们已复制了数百条镣匙,匙模送到东岸由我们姬公子亲自监制,你说有没有问题呢?」

  燕飞放下另一件心事,笑道:「武库内的弓矢兵器,已送往姜帮在小建康的多间密室,只要时机来临,天王老子都挡不住我们。」

  屠奉三道:「你这话绝错不了,我们准备十足,只在等待反攻时刻的来临。唉!我真的很感激你们。」

  燕飞听到他这没头没脑的话,愕然以对讶道:「何出此言呢?」

  屠奉三迎着风雨深吸一口气,徐徐道:「因为你们不单没有因荆州军逼至,而怀疑顾忌我,还处处为我着想,所有策略均考虑到我与南郡公的关系,如此够朋友,我怎能不感激。」

  燕飞苦笑道:「我们根本没想过你会出卖边荒集,因为你并不是这种人。」

  屠奉三坦白道:「我确是这种人,只不过权衡利害下,现况最明智之举,乃是凭自己的力量,在边荒集占据一个位置,否则我只是南郡公眼中的失败者。我只有保持自己的利用价值,南郡公方不敢拿我和手下在荆州的亲人来出气。」

  燕飞微笑道:「我仍不信你是这种人。当日登船救千千之际,你不顾自身的安危为我挡着慕容垂,已比任何事更清楚说明你是怎样的一个人。」

  屠奉三苦笑道:「我好像不太习惯作好人呢!在这战争的年代,好人都要吃亏的。自成名以来,我的手段一向是要别人畏惧我。」

  燕飞道:「这虽是有效的手段,可是人生那还有乐趣。好好享受边荒集的生活吧!她是天下间唯一的乐土,也是天下最自由的地方。」

  屠奉三凝视荆州军的营地,一字一字地道:「我在等待着,更期盼的是把千千迎回边荒集的一刻,那时边荒集将完美无缺,因为边荒集的女神回家哩!」

  徐道覆冒着风雨,与大将张永和周冑驰出南门,勒马停下。

  张永和周胄都神色凝重,因晓得天师军正陷于不利的形势下。

  徐道覆叹道:「我们最大的错失,是误信了聂天还这无耻之徒,否则眼前情况会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三人身穿战甲,一副准备上战场作战的姿态。

  张永道:「凭二帅的奇谋妙计,必可挽回劣势,保住边荒集。」

  徐道覆呼出一口气,道:「天师早预见今日的情况,所以曾有指示,若保不住边荒集,必须保持实力全身而退。」

  周冑失声道:「二帅不是有退兵之意吧?」

  徐道覆哈哈笑道:「我徐道覆是何等人,怎会不战而退,纵使不得不撤返南方,也要聂天还本利归还,方可泄我心中愤恨。」

  张永和周冑均知他智计过人,用兵如神,像今晚忽然调动三千军马,到来防守南门,他们便摸不着头脑,但知道徐道覆从来不会做无的放矢的蠢事。

  周胄道:「聂天还狡猾如狐,只在远处设立木寨,摆明是要截断往南的水、陆交通,不让我们退返南方。」

  徐道覆冷哼道:「我们往南的水、陆交通,早被建康水师封锁,现在只是换上聂天还。聂天还在离开边荒集个许水程处固守,只是要向铁士心和宗政良显示,谁才是最佳的南方伙伴。而事实确是如此,就算我们得到边荒集也休想有作为,因为天师国离此太远。只有当天师发动全面战争,势力直达大江,我们方能水到渠成地分享边荒集的庞大利益。」

  张永点头道:「我们已亲身体会到边荒集的富饶,在荒人带走大部分的财富和粮货后,剩余的都足教人惊叹。谁得到边荒集,谁便最有机会成为统一天下的霸主。」

  徐道覆摇头道:「边荒集是没有人可以独霸的,否则将失去她兴旺的条件。边荒集之所以如此兴盛,就在于她是天下人才荟萃之地,而自由放任的风气,更令荒人可以尽情发挥他们的才能和创造力。假如我们再次来边荒集,须以另一种形式行事,看看过去二十多天的边荒集,只像一座没有丝毫生气的死城,便明白我的意思。」

  又叹道:「边荒是在南北各势力的默许下形成,所以边荒集更需南北各势力的支持,方可以保持兴盛。」

  张永道:「二帅看得很透彻。」

  周胄苦笑道:「我们对边荒集的策略,是否打一开始便错了呢?」

  徐道覆道:「我们早看通此点,所以邀聂天还携手合作,只是没想过他会背叛我们。」

  周胄咬牙切齿道:「我们天师军绝不会放过聂天还。」

  张永轻轻道:「我们是否该及早退军,以免燕兵与聂天还达成协议后,想走也走不了呢?」

  徐道覆信心十足的道:「我们尚有一线生机。」

  张永和周冑同时精神大振。

  徐道覆道:「我们看穿聂天还的诡计,荒人当然也看到,所以荒人会把攻击的目标放在燕兵身上,我们只要准备充足,绝对有机可乘。」

  周胄皱眉道:「败军之将,岂足言勇,荒人还可以有作为吗?」

  徐道覆道:「千万勿要低估荒人,若不是有颖水之助,可能我们到今天仍未能攻下边荒集,边荒集是他们的地头,我们不但没法清剿余党,现在更对他们的动向一无所知,此为兵法的大忌,有决策也不知该用于何处。」

  张永和周冑两人点头同意,心忖也确是如此。逃出边荒的联军便像一头受伤的危险猛兽,随时会扑出来狂噬猎物。

  异响由前方传来。

  徐道覆双目精光大盛,长笑道:「不出我所料,杨全期果然趁大雨夜袭南门。」

  张永和周胄终分辨出那是无数战马的急剧蹄音。

  如非己方早有准备,肯定伤亡惨重,因为边荒集是一座没有城墙的城集。

  徐道覆大喝道:「准备作战!」

  数以百计的弓箭手从集内扑出,弯弓搭箭,瞄准从黑暗和风雨里奔驰出来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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