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_被迫和残疾新帝成亲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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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 60 章

  息旸还在愣着。

  恬期却已经激动的来扯他的腿:“你试试,快试试呀。”

  男人犹豫的抬腿,依然十分吃力,但确实比之前的有心无力要好上很多。

  恬期也立刻察觉到了,他高兴的跳了起来,又来扶他:“来,我们走几步,”

  息旸双手撑住轮椅两侧,恬期却把他的手拿开,道:“用腿的力量。”

  他残了太久,恍惚已经忘记了如何单用腿部来使力,恬期把他的手搭上自己的肩膀,眼神里面充满鼓励:“你能站起来,我就不生你气了。”

  他吃力的起身,又一下子坐下去,看到恬期满含期待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气,单手按住了恬期的肩膀,使劲了全身的力气。

  恬期吃痛又吃力,不禁皱眉,见他额头青筋都跳起来了,只能咬牙忍下,道:“慢一点,你用腿,挪一下试试。”

  他像个笨拙的木头人,吃力的把脚往前伸,刚离开轮椅不到一尺,恬期就明显感觉他全身的力量都压了上来,他一时没承住,双腿一软,带着息旸一块儿摔向了地面。

  一声□□跌落地面的闷响,恬期被息旸抱了一下,摔在了人肉垫上。

  他没摔疼,息旸却是闷哼了声,为了接他应该摔得不轻。

  恬期撑住他胸口抬头看,不过这一会儿,息旸已经满头冷汗,没顾上自己,又来伸手摸他,声音低哑:“摔疼了没?”

  “没。”恬期有些沮丧,“你呢?摔着了没?”

  息旸拥着他坐起来,大拇指蹭了蹭他的脸颊,道:“没事了,你先回去休息。”

  “这事儿也不能着急,都怪我……”恬期扁嘴,道:“地板这么硬,你肯定摔疼了。”

  息旸眉间聚起细细的褶子,安抚道:“你没摔着就好。”

  “那……”恬期低下头,满脸不情愿的道:“你也摔了一下,就当是扯平了……我不跟你分房睡了。”

  他可真是想一套是一套。

  息旸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腿上,一时没有说话。

  他不吭声,恬期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仰起脸看息旸,因为还有点生气,便来推他:“干嘛不说话?”

  息旸找到自己的声音,答道:“好。”

  “好什么啊好。”恬期闷闷不乐,他撑起身子站起来拍身上,嘟囔道:“跟你说要不是看你摔得这么可怜,我一定说到做到……”

  他把轮椅重新推过来,息旸沉默的按住扶手坐上去,恬期伸手帮他拍了拍身上的薄灰,又蹲下来把他的衣服整理好,仰起脸看着他异常平静的表情,又打他一下,道:“那我原谅你了,你是不是要跟我回去睡了?”

  息旸点了点头,欲要驱动轮椅,却又微微一顿,温和道:“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什么待一会儿,他肯定又要偷着练,恬期刚才太激动了,这会儿摔了一跤反而把脑子摔清楚了,息旸的腿刚有起色,接下来可不能纵着他这么玩命儿复健,还是的配合药一起适度才行。

  他满脸不悦道:“你不要不知好歹,小心我待会儿改变主意。”

  息旸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道:“那我就什么站起来,什么时候去找你。”

  这话听在恬期耳朵里莫名觉得嘲讽,他一下子绕到了息旸身后,霸道的推着他往外走:“让你跟我回去你就得跟我回去,再不听话我就不喜欢你了,看你怕不怕!”

  息旸被推出门,他垂首敛睫,转着扳指,很轻的道:“怕,怕极了。”

  这会儿夜里安静着,恬期耳朵挺尖,听的清楚,不禁扬了扬唇,“你知道就好。”

  息旸慢慢靠在轮椅椅背上,他仰起脸看着恬期精致无双的脸蛋,看着他永远扬的高高的下巴,眼神温柔极了:“如果我不再爱阿期了,你会不会怕?”

  “呵。”恬期低头瞥他一眼,轻蔑道:“那我倒是求之不得。”

  息旸眸子里慢慢溢出光来,他笑出了声,又坐直,握拳在唇边,抵住了绵延的笑声。

  恬期听的头皮发麻,一脸古怪的推他回了卧房,又凶他:“笑什么笑?”

  “没事。”息旸恢复了平静,宽衣上床,恬期很快在他里侧躺下,双手抱住他的手臂,腿也要翘在他身上,他叽里咕噜嘟囔了些明日要为他换药的事,又叽里咕噜夸了自己几句,美美的进入了梦乡。

  他睡着的时候乖巧又安静,息旸慢慢侧身,一只手伸向他的胸口。

  手指隔着衣物,停在他的心脏处。

  恬期有心疾,心脏的跳动的频率比常人要慢一些,息旸望着他无暇的外貌,感觉着从指尖传来的心跳,漆黑的眸子几乎要被温柔完全淹没。

  如他所愿,恬期被他宠的无法无天,只怕除了他,没有人能忍受的了。

  他相信,除了自己,恬期一定也无法忍受的了别人,他连自己的父母都忍不了了。

  这是极好的。

  但还有一点不够。

  恬期心里没有他,至少,他在他心里没有那么重要。

  瞧啊,他完全被宠坏了,就像一个无知的孩童,越来越放肆,越来越狂妄。

  他的心是什么样的呢?

  息旸手指微曲,有力的指腹往前递进,完全的贴近他的胸口,透过薄薄皮肤,摸到了一层骨头。

  恬期的身体非常脆弱,他只需要一根手指,就可以把他穿透。

  他想看看恬期的心,想掰开来,仔仔细细的看看,他在里面有多重的分量,占据了多大的空间。

  恬期忽然蹬了他一脚,息旸一条腿被踢下床,他坐起来,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心上人,又把将目光移到垂在床边的腿上。

  他试探的动了动脚趾,好半天,脚趾才后知后觉的接收到信息。

  他耐心十足的对着自己的腿,无声的发出命令,腿部的肌肉敏感的绷起,汗水落入眼中,直到凌晨,也没能上床。

  最终还是要靠双手把它搬上来。

  这么多年都等了,倒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恬期给他换了药方,命御厨也换了食材,让晏恒伊每日来学批阅奏折,然后自己帮着息旸做拉伸等动作。

  他真的是数着日子在走,每天都动力十足,风风火火忙个不停。

  雪悄悄的化了,屋檐上滴滴答答的水珠儿也渐渐没了,亓京不再银装素裹的时候,息旸从轮椅上走了下来。

  恬期带着几个宫女另一侧的走廊走来,因为走得太急,他心口忽然一阵沉闷,下意识退到一侧扶住栏杆,几个宫女急忙凑上来查看,恬期吞了药,摆了摆手:“你们先把药送到水阁,我歇一会儿。”

  他跌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就见到主卧的门前伸出了一只手,然后,一只脚迈了出来,男人动作有些笨拙,但很快,他松开了扶着门框的手,独自迈开双腿,慢慢的挪到了院子里的小花坛边,凝望着里面开出的花苞,漆黑的眼睛多了一抹亮丽的颜色。

  恬期眼中溢出光来,脸上也不自觉咧开了大大的笑容。

  两个宫女的交谈声远远传了过来:“是哪家公子进宫来了?”

  “怎么跑承殿内院来了?待会儿陛下看到了,只怕又要生气。”

  她们嘀咕着走近男人,其中一个侧头看了一眼他的脸,陡然一脸惊讶,然后一个趔趄,直直扑在了息旸脚下。

  “陛陛陛陛陛下!”

  另一个宫女也是懵了一下,噗通跪了下去,她们早已习惯了息旸坐着轮椅经过,老远就会行礼,乍然见到对方这样健康的样子,一时半会儿根本没反应过来。

  息旸的脾气不好,整个亓京无人不知,她们这般冲撞,今日只怕必死无疑。

  两个宫女战战兢兢,冷汗刷拉落了下来。

  那男人却只是凝望着花坛中的花苞,看也未看她们一眼。

  半晌,才淡淡道:“起来吧。”

  两个宫女劫后余生,连滚带爬的谢恩离开,都一脸见了鬼的模样。

  恬期抓住廊柱站起身,从看到息旸开始,笑容就没下去过。

  他又揉了揉胸口,缓了口气,便迈开脚步朝息旸走去。

  他偷偷摸摸的来到息旸身后,伸手蒙住了他的眼睛,粗声粗气道:“猜我是谁?”

  “阿期。”

  “没意思。”恬期松手,息旸慢吞吞的转过来,恬期才发现自己居然还要仰头看他。

  他这段时间长高了很多,本以为至少也得跟息旸差不多高了,如今对方站的笔直,他才发现,自己才不过只到他下巴,他原本高兴的表情又挂了点不开心,息旸却缓缓笑了笑,伸手把他搂到了怀里,嘴唇凑到他耳边,低低道:“我站起来了。”

  恬期耳朵一阵酥麻,缩了一下脖子,止不住眉开眼笑:“是啊,站起来了。”

  “多亏了阿期。”

  息旸真是一个会说话的人。

  恬期笑出了声,又觉得太得意不好,道:“待会儿让我舅舅来看看你。”

  “是看看我,还是夸夸你?”

  恬期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微微发红,“要是他愿意,也可以顺便夸夸我。”

  息旸很轻的在他脸颊吻了一下。

  恬期这回倒是能憋,之前息旸有了好转的时候他谁也没说过,这回乍然站了起来,把整个太医院都惊动了,息旸耐心的坐在那里,接受着诸位太医的检阅,然后大家齐齐向恬院判道贺:“收了个好徒弟啊。”

  恬院判客客气气的拱手,用赞叹的眼神看了一眼恬期,也夸他:“玉颗儿日后真的可以出师了。”

  恬期矜持的咳了咳,背着手,一本正经道:“那依舅舅看,他现在是完全好了么?”

  “还是要好好养护才行,日后腿部不能出大力,以免旧伤复发。”

  息旸点点头,道:“我会注意的。”

  走的时候,恬院判给恬期使了眼色,后者急忙跟上去,随口跟息旸打招呼:“我送下舅舅。”

  他跟着恬昭走出去,听他沉声道:“我看陛下的头发开始生出黑色,可是你换了药?”

  恬期点头,又不免得意,道:“有我在,那几味药用不用都无所谓,你看,他都好久没发病了。”

  “你能一直陪着他么?”恬昭一脸凝重,道:“你不可能跟他形影不离,这样贸然换药对他的病情有弊无利,何况如今他腿好了,日后再发起疯来,只怕更难制服。”

  “可那药刺激性太大了,一直用,对他身体才是有害无益。”恬期安抚道:“你放心吧,有我在呢。”

  “你这是真打算跟他一辈子了?”

  “那还能怎么着。”恬期坦然道:“谁让我们两情相悦呢?”

  恬昭皱着眉,思忖了一会儿,终究是叹了口气:“其实他之前犯病,跟腿伤也有关系,如今腿好了,精神方面应该也会轻松一些,总归,你小心应对便是。”

  “您放心吧。”

  他亲自把舅舅送上车,重新返回的时候,在前殿遇到了拿着笔跑出来的晏恒伊,他也十分激动:“桃桃,陛下好了,我是不是不用再帮他批折子了?”

  恬期看了他一眼,有点于心不忍,道:“你早晚都要学的,早学早上任,乖。”

  “可我还有好多书没看呢!”晏恒伊跺脚,又被恬期摸了摸头:“待会儿我跟你皇兄说,让他放你几天假。”

  晏恒伊眼睛一亮:“真的?”

  “说好了。”恬期跟他拉钩盖章,又把他哄回去看奏折之后,便快步走向后殿。

  到地方的时候,正好见到一个宫女正慌乱的给息旸擦身上,男人眉头紧锁,沉声道:“下去。”

  宫女哆哆嗦嗦的端着空碗退下,恬期走进去,嗅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苦药味,道:“不小心弄你身上了?”

  “嗯。”息旸拿帕子沾着身上的水痕,恬期亲自去柜子里找了件新衣服,脸上的表情居然有些高兴,息旸一眼瞥见,道:“我这样狼狈,你还笑得出来?”

  “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变了?”

  息旸挑眉。

  “你脾气变好了。”恬期拉着他到屏风后面,给他宽衣,一脸欣慰,道:“我忽然觉得,这样才是真的你,以前跟假的一样。”

  息旸张着双臂任他动作,道:“是么?”

  “对呀,你以前动不动就发脾气,就要喊打喊杀,而且也不许宫女近身,每天黑着个脸,像个阎王爷似的……吓死人了。”

  息旸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又温柔笑开:“可能因为腿好了,心病少了一桩。”

  “那你现在是不是看什么都特别顺眼了?”恬期好奇道:“你看这世界,是不是色彩缤纷,赏心悦目的?”

  息旸张开的双臂顺势搂住了他,宽袖垂在身侧,温声道:“阿期说得对。”

  少了阴郁的息旸当真像个君子,不,他就是君子,恬期恍惚好像看到了很多很多年前的太子殿下,他眨了眨眼睛,情不自禁来吻他,道:“我就知道,这才是真的你。”

  息旸又笑了一下,眉梢都染上了温润的颜色,浑身每一寸似乎都变得让人心动了起来。

  恬期心跳砰砰加快,止不住又凑过去,软软道:“哥哥,亲我。”

  这才是真的息旸,恬期无比确定,自信又坚定,他的爱有尺有度,不会过分的让人感觉到压力,也不会过少让人没有安全感。

  就连行房的时候,都温柔极了。

  恬期哼哼着缩在被子里,看着对方遍布着汗水的侧脸,又悄悄的凑上去,“哥哥,还能再来一次么?”

  这种事断断没有不能的。

  恬期心满意足的窝在他身下,迷迷瞪瞪要睡着时,息旸又亲了亲他:“这么喜欢?”

  恬期飞快的看他一眼,又把眼睛闭上,小小声说:“喜欢疯了。”

  息旸的手指点了一下他的鼻尖,慢慢在他身边躺了下去。

  恬期真真正正的感觉到了跟‘神仙哥哥’在一起的美妙,不光是他觉得美,大承宫的宫女太监,金銮殿的文武百官,每天苦兮兮学着怎么做天子的晏恒伊,都显而易见的感觉到息旸没有以前那么可怕了,尽管有时候他会微微沉下脸,可也总是很快会把情绪调整过来。

  他的情绪好了,下面的下人们也就没那么战战兢兢了,这其中,有些存了心思的,自然也都开始蠢蠢欲动。

  息旸平日出行也不再坐车坐轿,没事就会去御花园里溜达,他在努力适应自己的双腿。

  恬期最近却不怎么爱出门了,他又开始翻书制药,每天把手上弄的黑乎乎,不知在忙些什么,息旸有心想陪着他,却被他关在了门外:“不要烦我。”

  这日,他大功告成,端着一个小盒子出门,正巧碰到杨金叶。一般情况下,左右史都是跟着息旸到处乱转的,恬期一见他就立刻朝四周看,没瞅见息旸和梁修洁,就揪着他问:“陛下人呢?”

  “皇后。”杨金叶行礼,目光落在他脸上的墨色,吃了一惊:“您这是干什么呢?”

  恬期高兴的把手里的东西给他看:“你看。”

  “黑乎乎的……”杨金叶嗅了嗅,他倒是见多识广:“染料?”

  “对。”恬期开心的把手收回来,道:“再过几天就是陛下生日了,我看他腿也好了,长身玉立的,就想着要是头发也能变黑,肯定更加风流倜傥,不过新生的头发长的没那么快,这么半头黑半头白也怪难看,之前看他用的那个染料,一沾水就掉色,我就重新调制了一份……你说他会不会喜欢?”

  他对身边人向来是藏不住话的,杨金叶听的一脸敬佩,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一晒,道:“皇后费心了,陛下怎么能不喜欢,您便是随便送他一朵花,他也是稀罕的不行的。”

  “这我当然知道。”恬期抬了抬下巴,道:“我就跟你现现。”

  他得意洋洋,到了前殿看到苦逼的晏恒伊,也去现了一番,晏恒伊却眉头一皱:“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费心了。”

  “干嘛?”

  “你不知道吧,现在都听说他病好了,献殷勤的可多了,也不差你这一个。”

  “那不废话。”恬期还挺骄傲:“他长那么好看,又那么有才华,还是天下之主,有人献殷勤多正常?不过献也没用,我随随便便一句话,也比她们花了心思要能让他高兴。”

  “你怎么这么自信……”晏恒伊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恬期从小到大一直都这样,也就没在意,道:“虽然陛下最喜欢你,可也不能保证不喜欢别人吧?”

  “他不会喜欢别人的。”恬期朝四周张望,翻着抽屉,想把自己新做的染剂放在息旸能不经意看到的地方,他可等不到息旸生日那一天,到时候那么多人来贺寿,就显不得他了,他要提前把礼物送出去。

  晏恒伊歪着头看他忙活,道:“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喜欢,我可听说他昨天在御花园遇到一个舞女呢。”

  “舞女?”恬期侧头,道:“我记得,舞乐坊的姑娘有时候会去那儿练舞,我也见到过,不过陛下去的时候就会把她们都赶走的,他觉得吵。”

  “没有赶走,昨天他还坐着看了一场舞呢。”晏恒伊说:“他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他不疯了,可以忍受别人的小小过错,自然也能纵容舞女的谄媚,这才是真正的他。”

  恬期停下脚步,扭脸看他,道:“谁跟你说的?”

  “宫里都传遍了,你还不知道呢?”晏恒伊想了想,又道:“不过这应该也是好事,咱们当初不就是想着,等他疯病好了就提出和离么?你要不趁机提一下吧,他不疯了,应该就会答应的。”

  恬期把手里的小盒子放在了桌上,晏恒伊察觉他脸色不妙,忙道:“你,你不会要去找他吧?他病好了,不是非你不可了,你可不要找事啊……”

  恬期看了他一眼,晏恒伊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恬期大步朝御花园走去。

  息旸从未想过,以前的自己给恬期带去了多少压力,他总想着要控制住恬期,要好好的爱恬期。直到这次腿好了,他才发现原来恬期喜欢的是他君子的一面,他想努力扮演好这个君子,不随便杀人,也不随便表现出厌恶,尽量平等的去对待每一个人。

  可他骨子里还是个疯子,他知道的,身边每一个音符都好像是一把刀在刮着他的心,面前的女子手腕纤细,媚眼如丝,却不及他的心上人万分之一。

  “好了。”他开口叫停,女子立刻收起舞姿,犹豫的看向他的表情,“还有最后一段,姑姑说很绝的地方,没有挑到。”

  “过几日朕的寿辰,再看也不迟。”息旸习惯性的笑了笑,他知道恬期喜欢他这样笑,每次他这样笑的时候,恬期的眼睛都会发光。

  他变得正常了,恬期就更喜欢他了,他都好多天没有说过,以后再也不要他了这种话。

  他起身,身后的太监立刻为舞女送上一串珍珠,笑道:“陛下赏的。”

  舞女微微一愣,扭头看向大步走开的男人,忽然几步追了上去:“陛下!”

  息旸停下脚步,转身,对方陡然一个趔趄,被他扶了个满怀。

  舞女涨红了脸,急忙站直:“奴婢为陛下献舞,本就唐突,陛下愿意看已经是天大的福分,这么贵重的赏赐,实在是不敢收。”

  她纤细的双手碰上那串珍珠,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

  却在这时,身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一声轻哼:“你准备扶她多久?”

  息旸立刻缩回了手,扭脸看他,下意识微笑了一下。恬期表情刻薄至极,带着几分阴阳怪气:“怎么,刚摘掉废人的头衔,就迫不及待要收后宫了?”

  息旸的笑容僵住,他脸色微微绷紧,身边的舞女惊疑不定,文琳琅也是一脑门子汗。恬期的嘴是真的毒,他高兴了,哄人的时候一套一套的,不高兴的时候,要往人心里扎刀子,也是快很准。

  息旸抿唇,道:“都退下。”

  众人福身,恬期却道:“我看,该退的不是他们,应该是我吧?”

  他瞥了一眼一旁带着戒备看自己的舞女,头也不回的转身,刚走过假山,就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他甩了一下,甩不脱,便直接上脚来踢,“你现在倒是快了,不是两只轮子追我摔跟头的时候了?放开!你弄疼我了!”

  息旸放轻力道,却依然没有松开:“我跟你道歉,不要生气。”

  “你有什么好道歉的?你这样的身份,这样的长相,这样的……”他看了一眼息旸的腿,嗤笑了一声,道:“多的是人扒着你不放,你何必在乎我?”

  息旸脸色微微发白,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感受,是么?”

  “我为什么要在乎你?我又不喜欢你!我烦你都烦死了,我刚才还想着呢,反正你现在也不会犯病了,正好,我也可以脱身了,还是和离……”

  “轰——”

  耳边一阵地动山摇,恬期身子不受控制的晃了晃,身后的假山有山石滑下,正好落在他不远处,他脑袋上还一阵稀里哗啦的碎石子声。

  恬期哆嗦了一下,没出息的闭了嘴,心口却是一阵窒息般的难受。

  他脸颊慢慢涨红,息旸怒意收敛,伸手扶住他瘫软的身子,从袖中取出药给他含住,小心翼翼的搂着他,轻声道:“你不在乎我,我却在乎你,好了,不气了,阿期?”

  恬期眼圈红了红,被他抱在怀里,扁了扁嘴:“你要是在乎我,你就不会去找舞女。”

  “以后不会了。”

  “你真的是主动找的她?”

  “不是。”息旸本来不准备解释,见他又咄咄逼人,不得不道:“只是御花园遇到,想着你不许我那么霸道,就没有赶走,她为了感激我,说要为我献舞,我没有拒绝。”

  恬期一把揪住他垂在胸前的长发,怒道:“为什么不拒绝?”

  息旸看着他的委屈又生气的表情,心里一阵酸胀,道:“可能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吃醋。”

  “吃……”恬期松手,道:“我没有吃醋!”

  空中有风吹来,息旸沉默的把他抱了起来,道:“也没关系,不吃就不吃吧。”

  恬期第一次被人抱这么高,他不自在的推了推,道:“放我下来。”

  息旸便把他放了下来,他伸手拨了一下恬期有些凌乱的头发,看着他脸上的墨色,道:“怎么不洗脸?”

  “你才不洗脸!”恬期凶巴巴:“我这个是……是不小心弄到的!我刚才,陪恒伊写字,不小心弄到的。”

  息旸眸子暗了暗,试探道:“他跟你说我在御花园看人跳舞,所以你就跑来了?”

  “我……我是皇后!”恬期扬起下巴道:“我是你明媒正娶的皇后吧?我来御花园逛逛,怎么了?”

  “不怎么,你便是杀了那些媚主之人,也是你的权利。”

  “那姑娘那么漂亮,你舍得让我杀了她?”

  “你开心就好。”

  “……”恬期看了他一会儿,隐隐有种他的病并没有好的感觉,他好像在伪装,假装成君子的样子,他想迷惑谁?他皱了皱眉:“你真的不在乎她啊?”

  息旸侧头:“你希望我在乎么?”

  他的眼睛还是沉沉的,黑黑的,仿佛能把人吸进去,恬期收回视线,过了一会儿,道:“你怎么这样啊……你,你病不是好了么?你小时候,不会草菅人命的。”

  息旸看了他一会儿,又轻轻笑了开,他扭过脸,抬头看了一眼天,道:“要下雨了。”

  恬期也抬头去看,道:“是有点阴,不过应该不会下雨。”

  息旸拉住了他的手,慢慢往大承宫走,他一路都没有说话,握着他的手时而松松的好像随时会掉,时而紧紧的让恬期感觉到疼痛,恬期皱眉扭头,道:“你怎么了?”

  “我在想,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我。”息旸慢慢的说:“我怎么样做,你才会满意。”

  “什么我满意啊?”恬期攥着他的手指,哼唧道:“而且你不要胡说啊,我才不喜欢你呢,你怎么样我都不会喜欢你的。”

  息旸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腕,恬期陡然浑身一颤,疼的,他忙抬手来掰息旸,犯怂道:“我开玩笑的,你,你松一点……”

  息旸歪头看他。

  恬期心里忽然微微发凉。

  不对劲。

  他的病,根本没好。

  “息,息君尧……你,你别这么看我,我我害怕,还有,我手疼……”

  他的手腕都要断了,恬期几乎能感觉到手骨断裂的声音,他头皮发麻,眉头紧锁,冷汗都滚下来了,急道:“息旸!”

  息旸眸子里清明了一瞬,他陡然缩回了手,恬期手腕发青,慢慢把手背到身后,试探的活动了一下,发觉手指都无法动弹,他有些畏惧,更多的是担忧,下意识问息旸:“你还好么?”

  息旸重新把他的手拉过来,沉默的回了宫里,取来药耐心的帮他抹上,他的手在微微发抖,哪怕强作镇定,却还是弄疼了恬期好几次,他只好把手收回来,道:“我好了,我自己揉揉就好了。”

  息旸已经很久没有犯病了。

  恬期看着他,他不知道息旸在想什么,也不知怎么问,他吹了吹自己的手臂,息旸也在看他的手。

  恬期顿了顿,道:“你跟我生气啊?”

  “没有。”

  “……你生气也没用,反正我一开始说那话本来就是要你生气的。”恬期坦然道:“不过你也惹我生气了,我们算扯平了。”

  息旸抬手扶住额头,慢慢道:“都怪我。”

  “嗯。”恬期点点头,道:“不过你既然跟我解释了,我就原谅你吧……不过你以后不许这样了,你既然有了我,就不许再沾花惹草了,你看我都没有找过别人,是不是?”

  “嗯。”

  息旸离开了桌子,寻了纱布过来,温柔的帮他包上。

  恬期的手这回是真伤了,他其实有点生息旸的气,但又觉得自己有点自作自受,两相权衡,为了不惹息旸生气,也就闷声不吭了。

  入夜,恬期因为不太舒服,早早上了床,息旸站在后院,对着月光,可以看到他手中拿着一把乌金的匕首,他反复的擦拭着,手里的帕子忽然被锋利的刀子断成了两截,白蝶一样跌落地面,与此一同落地的,还有一滴饱满的血珠儿。

  息旸后知后觉的看着自己手上的伤,慢慢拿起来,放在唇边吮吸了一下。

  他很快来到床边。

  心上人脖颈纤细,平坦的胸膛微微起伏,恬期的心脏不好,间隙会溢出比常人要粗的呼吸,他的目光落在恬期的胸口。

  他想剖开恬期的胸口,看看他的心是什么样的,看看他的心里有多少自己。

  他慢慢在床边坐了下来,柔声道:“阿期?”

  “嗯……”恬期应了一声,翻了身,眼睛依然紧紧闭着,包着纱布的手腕摊在一旁,息旸静静看着,慢慢凑过来,吻了吻他的嘴唇,恬期还没完全睡着,被他嘬了一下嘴唇,慢慢笑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推他:“不要闹我。”

  息旸嘴角弯了弯,因为心上人可爱的模样。

  “阿期。”他攥着手里的匕首,柔声道:“你真的想跟我和离么?”

  “唔。”恬期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又坦然的闭上,故意道:“想啊……不过你肯定不会答应的,哼。”

  息旸垂眸,道:“我答应了。”

  “我才不信。”

  “我真的答应了。”息旸认真道:“我觉得,爱应该是放手,固然我那么那么爱着阿期,可阿期说的对,强扭的瓜不甜,我还是希望阿期开开心心的。”

  恬期皱着眉,道:“说的冠冕堂皇,那你倒是放我走啊。”

  “明日,我派人送你回家,好不好?”

  “你有本事现在就放我走。”恬期睁开眼睛,一脸赖皮,道:“现在就去备车。”

  息旸看了他一会儿,微微笑了笑:“好。”

  他侧头,道:“来人。”

  “奴才在。”

  “去备车,送皇后回府。”

  “……奴才遵旨。”

  太监的脚步声远去,恬期蓦然一下子坐了起来,他看着息旸,道:“这么晚了,你要赶我回家?”

  “是放你回家。”息旸纠正,并提醒他:“阿期刚才说,希望现在就回家。”

  恬期愣了一下,他看着息旸的表情,后者安静的背着手,将匕首藏在身后,恬期恍惚了一下,他低下头,懵了一会儿,道:“你,你说要放我走?”

  “对。”息旸望着他,道:“我想让阿期开心,如果离开我阿期会开心的话,我就会放阿期离开。”

  “我……”

  “还是阿期觉得,跟我在一起比较开心?”

  “……”

  外面的太监很快回报:“陛下,马车已经备好。”

  息旸问恬期:“你要带什么?”

  恬期眨了眨眼睛,还在懵着:“你什么意思?”

  “我要跟你和离。”

  “你,你好好的,为什么要跟我和离?”

  “因为我不想再让阿期因为我受伤。”

  恬期觉得他有病,转念一想,息旸的确有病,他又开始生气:“我没有因为你而受伤啊。”

  息旸看向他的手腕,低声道:“阿期不爱我,我只要听到,就会很难过,我不是有意要伤害阿期的。”

  “不是……”恬期举起自己的手,道:“你,你都把我伤成这样了,你要赶我走?”

  “不是赶。”息旸再次纠正:“是放……”

  “放屁!”

  “……”

  恬期看着他,他陡然抓起枕头砸在息旸身上:“你,你敢赶我走,好,你不要找我了,你这辈子都不要找我了,你,你,我再也不理你了!”

  他跳下床,赤着脚往外走,息旸捏着匕首,看着他好像很舍不得走的表现,一动不动,恬期走到门口,看了看自己受伤的右手,心里一阵火冒,于是又转回来,抓起息旸的右手,刚要咬一口报复,却忽然又是一愣。

  他看息旸,息旸也在看他。

  恬期问:“你拿着刀干什么?”

  “……”息旸把匕首往袖子里推了推,恬期又打了他的手一下,息旸只得松手,匕首掉落在地,他轻声道:“送给阿期的离别礼物。”

  恬期明显没信。

  息旸看了他一眼,徐徐弯腰把匕首捡起来,垂着眸子道:“这把刀,是我亲手所铸,我想,日后没有我在身边,有它保护阿期也是好的……”

  恬期微微动容。

  息旸眸子闪了闪,轻轻把刀往他手里递了递:“阿期,就留着防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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