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番外(见家长这些事儿...)_渣了暴君后我死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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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番外(见家长这些事儿...)

  妮??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觉得自己快疯了。

  妮又是什么玩意儿?他哪里长得像姑娘了??

  “要、要不是看在牧临川长得像妮子的份上,我才没那么好心呢。”拂拂嘟囔着。

  两只眼睛盯着牧临川,忽然又笑了。

  “性格那么恶劣,谁要喜欢啊。”

  却没看到少年脸色陡然就变了。身上一股力气好像泄了出来,不自觉地攥紧了桌角。

  他性格恶劣他承认,但什么叫看在他长得像姑娘的份上……

  话锋一转,她醉醺醺地打了个酒嗝,俨然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我好想回学校念书啊!!我好想上学啊!想上大学,不想打工。想在写字楼里上班。”

  “想每天都能喝奶茶吃火锅。”

  她嘴里嘟嘟囔囔,身子一收,跌坐在桌子上,忽然拔高了语调,“我想吃鸡腿!大鸡腿!”

  “炸鸡腿!想吃肉!肉肉肉!!”

  牧临川睁大了眼,圆溜溜的红瞳里倒映出女孩儿的模样。

  陆拂拂嘴一扁,竟然委屈地掉起了金豆豆。

  她竟然哭了。

  “我好想吃肉啊。”

  “我要吃肉,我真的好想吃肉啊。”

  她哭得真情意切,抽抽搭搭,伸着手指胡乱地揩着眼睛。

  怎么会有人会因为想吃肉想哭了??

  那一瞬间,牧临川深深地觉得,自己刚刚内心微妙的悸动和惊怖,都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牧临川暴躁地捏了捏太阳穴。

  想杀人。

  又想杀人了。

  他在和一个满身酒气的醉鬼计较什么?

  “……”

  这也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当妈的心态,费尽心思地把陆拂拂哄回了床上,替她掖上了被角。

  或许是喝了太多酒了。酒气,馥郁的胭脂花香,他身上的劣质油墨的味道,尚未散去的饭菜味儿混在一起。

  熏得他太阳穴跳得更厉害了,全身冒火,心里忡忡乱跳。

  外面秋风咆哮,他收拾了碗碟,擦了桌子,将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儿都干了,好不容易歇下来,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陆拂拂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嚷着要吃肉的模样。

  然而第二天一早,陆拂拂又和没事儿人一样,精神抖擞了。

  秋意渐浓,黄河冰冷肃杀的寒风席卷了整个上党,朔地苦寒,四处可见木叶萧萧。陆拂拂一双手整日泡在冷水里,指腹泡得皱巴巴的,冻得指节红肿粗大。

  还没过几天,就开始发痒,看起来是要起冻疮了。

  怕这小暴君看到了又要多生事端,拂拂白天在他面前从来不敢多挠。晚上躲在被子里又挠又抓,痒得翻来覆去的睡不好觉。

  然而,好景不长,还是让牧临川给发现了。

  晚上端菜的时候,牧临川忽道:“这是什么?”

  “什么?”拂拂有些没回过神来。

  少年面无表情地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拉到了近前:“这是什么?”

  拂拂心里打了个突,露出个讪讪地笑,悄悄地把手往回缩。

  少年指尖使了点儿力道,箍得她紧紧的,抽也抽不开。

  他强硬地掰开了她的手,摊在掌心,目光如刀沉默地刺了下来。

  落在她冻得皲裂的手掌上。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少年狡狯如狐,敏锐多疑,拂拂本来就没指望能瞒他多长时间。但牧临川面无表情的,不说话,只死死地盯着她,还是把拂拂吓到了。

  “这……这几天天气太冷,冻得,你――”

  少年猝不及防地截住了她的话头,他抬起眼,红瞳里几乎冒火儿,怒火中烧地看着她,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冷笑道:“陆拂拂,我说过,我虽然断了腿,但还没废物到需要你来养!”

  拂拂被他这一顿发火弄得莫名其妙的,耐着性子,辩解道:“我真没事儿,再说了,只靠你一人养家,这点钱够干嘛啊。”

  少年浑身一僵,乌云密布,一字一顿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多了你这点儿钱又能干嘛?”

  少女理直气壮地说:“细水长流,积少成多啊。”

  “我之前在永巷里洗衣服不是洗惯了的吗?你之前都能狠得下心,怎么现在就看不过去了?自尊心受挫了?”

  此话一出,少年就像是被一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火焰顿熄,面色显而易见地苍白了下来。

  抬眼看向了她,唇瓣抿得紧紧的,眼里竟然有几分惧意。

  “……”

  拂拂自知失言,抿了抿唇,急得汗都冒出来了,“抱歉,我不是故意埋汰你的。”

  牧临川面如金纸,额发低垂,碎发覆盖了眼睫,还是一声不吭。

  烛火跃动了两下,噼剥地爆开了一朵烛花。

  “不会了。”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只有一瞬,牧临川忽道。

  “什么?”

  他一副厌世的表情坐着,血红的眼宛如血玉般幽深,他无甚表情地抬起眼,唇瓣白得像鬼:“以后再也不会了。”

  拂拂被他看得心里忡忡直跳,心里无端觉得空落落的,慌乱无措地错开了视线。

  “好好好,我不去行了吧,都听你的。”

  这话都是哄小孩子的,第二天,拂拂眼睛眨也没眨,又准时去了酒肆打卡上班。

  她没忘记,牧临川强硬地掰开她的手掌,翻来覆去打量的时候,他的手上也有点儿红肿。

  寒风凛冽中,当街卖字,手要不停地写,总不能戴手套。

  拂拂没绷住噗嗤地笑了,笑着笑着,抬起手揉了揉眼睛,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还说她呢,这小暴君也冻出冻疮来了吧?

  她可不是什么娇气包,穿越前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可这小暴君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的长大,哪里受过这种磋磨。定了定心神,拂拂一阵长吁短叹,有一下没一下地搓着盆中的衣物。

  双手一绞,动作利落地拧干了,沥尽了水。

  她虽然答应了牧临川,但总得干完这个月把工钱结了再说。

  来送衣服的女郎,忍不住皱着眉头问了一句:“怎么还在洗呀。”

  这女郎名叫阿芬,是酒肆的伎子,素日里和拂拂关系不错。

  拂拂无奈地锤了锤酸胀的腰背:“生活所迫。”

  阿芬见状,干脆也不走了,直接拽了个胡床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阿芬样貌明艳,有点儿泼辣,恨铁不成钢地白了她一眼。

  “你夫婿呢?就不管你?”

  “这样没用的男人,换作是俺,俺才不跟他过呢。”

  陆拂拂心想,她也没办法呀。

  想到这儿拂拂也有点儿发愁,长长叹了口气,倾诉欲和吐槽欲瞬间爆棚。

  “不瞒你说,我……呃夫婿。”

  姑且算是夫婿吧。

  “我夫婿他遇上了事儿。”拂拂压低了嗓音,鬼头鬼脑地在腿上比划了两下,“腿断了。”

  “其实俺早就想和他掰了,但――”

  阿芬露出个我懂的表情:“但觉得这样太无情无义,太不是人了?”

  “对对对。”女孩儿猛点头,“人刚断腿我就离他而去,感觉太不是人了。”

  “你啊,”阿芬叹道,“还是太讲义气了。”

  “其实……”说着说着,拂拂大脑一时短路,苦着脸喃喃地说,“其实我之前还蛮喜欢他的。”

  暗恋真不是人干事儿。

  “但他竟然喜欢上他嫂嫂。”

  阿芬惊得差点儿跳起来,嘴张得老大:“这、这不是……乱……”

  □□吗?

  “这样的男人你还跟?”

  拂拂犹豫了一下,苦笑着道:“我这不想着等安顿下来再和他提和离这事儿吗。”

  “郎君今天怎么这么早收摊啊?”

  附近的商贩笑眯眯地问。

  牧临川倒是一副从容的,如鱼得水般的模样,头也不抬,熟稔地答道:“今日有些事,天冷了,刘翁你注意保暖防寒。”

  许是自己从那高高的王位上摔了下来,跌落了,摔进了尘埃里,成了和大家一样在泥巴地里打滚的普通百姓,知民生之多艰后,他的态度简直有了质一般的飞跃。

  只不过骨子里还是那个漠然冷淡的人。

  昔日修长的手指,冻得红肿,小心翼翼地在钱袋里拨弄着。

  一二三四五……

  数了数钱袋里的银钱,大概能买只鸡了。

  他攥紧了钱袋,抄入袖中,转动轮椅,驶入了凛冽的寒风中。

  几文钱一斤的鸡,牧临川却破天荒地地耐心讲价,磨得口干舌燥,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翻来覆去地说,丝毫不落下风。

  本来看他年纪小,又是个男人,有意多宰他两刀的商贩是彻底无奈了。

  都说什么君子远庖厨,这集市里来往的大多都是妇人,少有他这般年轻的郎君。看着到俊秀清贵,怎么比那些常年主持中馈的人妇还难缠。

  “郎君我看你言谈举止不凡,怎么还和俺们争这几文钱的利。”

  牧临川头也不抬,在那儿自顾自选鸡:“几文钱也是钱,大家出来做生意,谁都不容易。”

  商贩深有同感也萧瑟地附和了两句:“是啊,谁都不容易。”

  “这只,”选定了,牧临川垂着眼睫道,“帮我拿这只。”

  商贩笑呵呵:“好啊,老母鸡好啊,老母鸡好吃啊。”

  等陆拂拂一回到家里的时候,就看到牧临川在厨房里忙进忙出的。

  空气中竟然还飘散着一股令人垂涎三尺的烤鸡味儿。

  拂拂懵逼地看着无甚表情的,端着盘子的牧临川。

  对上陆拂拂的视线,牧临川颇有些不自在地敲了敲盘边,尽量耐心平静地说:“吃饭了。”

  陆拂拂:……?今天是下红雨了,还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暗恋的对象给自己下厨了。

  牧临川一张脸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用公筷快准狠地把鸡翅和鸡腿扭下来,全夹到了她碗里。

  “吃。”

  拂拂愣了一下,狐疑地看了眼盘子里的烤鸡,眼神透露出了对牧临川厨艺的怀疑。

  牧临川面无表情:“你这是什么表情?放心,没下毒。”

  拂拂讪讪地笑了笑,露出个讨好的表情,飞快地拨动筷子咬了一口。

  太香了她真的忍不住了。

  这熟悉的鸡腿的香气钻入鼻尖,丰富的油脂在味蕾炸开,拂拂没出息地差点儿哭了出来。

  呜呜呜肉!太好吃了!!

  她两只眼睛眯成了两条缝,兴冲冲地啃着鸡翅的时候,牧临川就这样看着她,也不动筷子。

  目光不经意间一瞥,那血红的双眸看得陆拂拂她心里咯噔一声,有种像是在玩蹦极一般,骤然失重坠空般的感觉。

  怎怎怎么这样看着她???

  牧临川他眼神很淡漠,虽然生着一双红瞳,目光却很冷,看着人的时候觉得专注幽深,深邃得像是有莫大的吸引力。

  嘴里的鸡翅突然就啃不下去了,拂拂面红耳赤地搁下筷子,尴尬地指了指面前这只缺胳膊断腿的鸡,“你不一起吃吗?”

  好像自从出宫之后,牧临川这小暴君经常这样有事没事地盯着她看,血红的眸子幽深如血玉,看得她头发发麻,浑身汗毛直竖。

  牧临川这才收回了视线,动了动唇,淡淡道:“不饿。在外面吃过了。”

  拂拂哪里不知道他的小心思,热切招呼:“我一个人也吃不掉,你拿双筷子一起吃吧。”

  牧临川容色冷淡:“没胃口。”

  “哦~”拂拂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飞快地啃完了碗里的鸡腿。

  将盘子往牧临川面前一推。

  “我吃饱了。你也吃点儿吧。”

  于是,那双令她心头乱跳的眼睛又看过来了。

  他一眼就看出了她在撒谎。真没出息,一只鸡有什么好让的。

  他轻嗤了一声,在她坚持之下,终于也动了筷子,吃了一点儿,但不多。

  晚饭后,拂拂主动提出要洗碗,脚底抹油迅速开溜了。

  冰冷的水淌过指间,稍微缓解了内心那点儿淡淡的燥热。拂拂如蒙大赦般地长舒了口气。

  嗯……保持距离,保持距离。和这小暴君同居太危险了,她还要和离呢。别这么没出息。

  陆拂拂一走,牧临川他长睫微垂,心里也烦躁得很,强行让目光定在桌子上,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屋外飘去。

  女孩儿正蹲在院子里洗碗。

  手腕纤巧白皙,水光薄薄。

  牧临川面色阴沉得简直能滴出水来了,焦躁地扯了扯衣襟,露出了苍白却还算结实的胸口。

  好热。

  喉口不自觉滚了滚。

  那抹白几乎燎痛了他的眼睛。

  洗碗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截手腕罢了。

  他当然也察觉出来了自己的不对劲,这几天总是忍不住盯着陆拂拂走神,一看就看大半天。

  好像洗碗也好看,做家务好看,吃饭好看,喝醉了也好看。

  比西子好看。

  比他后宫里任何一个女人都好看。

  他又不是没见过女人,又不是没见过赤|身|裸|体,丰满珠润的女人,可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单单露出一截手腕就让他心头忡忡乱跳,热得几乎快疯掉了。

  这一晚上,陆拂拂敏锐地察觉到隔壁的牧临川没睡好。

  翻来覆去了一晚上。

  虽然名义上是夫妻,但在她强烈要求之下,他俩是分床睡的。

  牧临川对她的要求嗤之以鼻,那欠扁的傲慢的神情,好像在说他才不屑于对她做点儿什么。

  他也的确做到了,睡得一直很安分,明明身边就躺了个小家碧玉,黄花大闺女,硬生生毫无任何反应。

  搞得拂拂大为郁闷。

  这样也好,她和牧临川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虽然没到最后一步,可到底是有肌肤之亲,只不过之前那几次只有性没有爱罢了。

  两个人的床铺以一面碎花蓝布分隔开。

  牧临川黑夜中睁开眼,盯着这面碎花蓝布看了半晌,他垂下眼,忽然想起来这碎花还是陆拂拂选的,她说这料子好看。

  陆拂拂,陆拂拂,陆拂拂……不知何时,满脑子全都塞满了陆拂拂。

  他烦躁地闭上眼,太阳穴猛地抽动了一下。

  好不容易昏沉沉地睡去,第二天他醒得很早,下意识地想要喊她一声。

  然而对面却安安静静的。

  牧临川面色一变,猛地掀开了帘子。

  帘子那头的床铺叠得干干净净,手摸上去已经没有了余温。她不知何时已经出门了。

  牧临川:……

  于是,这一晚上的辗转反侧也成了笑话。

  最近这段时间的牧临川实在是太奇怪了。

  一大早就来到了欢伯楼打卡上班,拂拂压力山大地洗着衣服,冷汗涔涔地想。

  他这几天都不对劲得过了头。

  算了算了,姑且就当作他是断了腿之后脑子抽了吧。

  就在此时,阿芬神色匆匆地走了过来。

  “阿陆,今日你别洗衣服了,快随我来。”

  她神情焦急,不似作伪。

  拂拂迷迷糊糊的站起身,双手在围裙上擦干了,狐疑地问,“怎么了?”

  阿芬忙牵了她的手,苦笑道:“嗨呀,你问这么多作甚么?我路上再同你慢慢解释。”

  就这样,拂拂被阿芬一路牵着走进了内室,摁在妆案前,打扮了一番。

  阿芬捻起桌上一星耳,别在拂拂耳垂上,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唉,若不是人手不够,我也不会来麻烦你。”

  拂拂简直一头雾水。

  阿芬又道:“今日欢伯楼来了个小霸王。”

  又压低了嗓音:“并州丁家的郎君丁慈你可知晓?”

  “今日是他生辰,之前也没只会一声,就带了不少宾客来此飨宴作乐。这一时半会的,哪有这么多人手。”

  阿芬道:“只好麻烦你也去帮忙招待一二了。”

  说着搁下了手,细细打量了陆拂拂一眼,不由“咦”了一声,面露惊奇之色。

  面前的少女被她拉来,犹自懵然。她一头乌发直垂腰际,圆润小巧的耳垂缀着一星耳,黑白分明的眸子更是灿灿如星子,聚精会神地盯着人看的时候多了几分妩媚而不自知的娇憨。

  “你这容貌……打扮之后倒像是变了个人,”阿芬面上未露喜色,反倒忧心忡忡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苦笑一声,自惭道,“也不知道把你拉去奉酒到底是对是错了。”

  拂拂眨眨眼,已从迷糊中清醒了过来,还反过来握住阿芬的手安慰她。

  “无妨,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雾余水畔,红枫流丹。

  在这剽悍粗犷的并州地界,欢伯楼傍水而建,如一丈轻软的红尘落水,颇有些格格不入的旖旎风情。

  时至日暮,斜阳西沉,飞阁流丹驮着道瑰丽的霞光,犹如一尾金龙。

  酒肆中纨扇薰风里,凤箫悠悠,鼓乐沸腾。美人半挽衣袖,皓腕轻移,斟满一壶酒浆。

  或有曼妙的胡姬捧着金樽在人群中穿梭,珠帘微动,大珠小珠相撞泠泠作响。

  屋里烧了甜香,拂拂动了动鼻子,额头热得出了层薄汗,忍不住悄悄动了动压在屁股后面的脚后跟,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少女脸上热热的一片,双颊晕红,更显得眸子晶亮,颇有些可爱的意趣。

  反正陪酒嘛,这活儿她熟。

  就算碰上揩油的,也能露出个商业化的微笑,不动声色地握住对方的手腕,别到一边,再来一句“郎君醉了”。

  好在她上一份工作是王后,也算是长过见识了,跟随牧临川相处日久,脸皮也变厚了不少。少女眉眼弯弯,落落大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打着太极竟然也就糊弄了过去。

  然而,还是有不长眼睛的,揩油不成动了怒。

  “尔等贱婢,素日就以卖笑为生,今日装什么贞洁烈妇?”

  对方喝得醉醺醺的。

  当啷――

  撞翻了酒桌,拔剑怒斥道,“莫要给脸不要脸!”

  原本还有说有笑的席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俱都齐刷刷地落在了陆拂拂和其人身上。

  远远地,阿芬见状,急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不是来之前嘱咐过她不要多生事端吗?待事毕,自然有赏钱奉上。这又是在做什么?

  坐首位的丁慈见状非但没动怒,反倒还哈哈大笑道。

  “伯纳莫怒,消消气,消消气,不过一个女人罢了,你若喜欢,我这就叫人送到你床上去。”

  其言语里多有几分狎昵的意思,言罢示意左右家仆上前,拿住陆拂拂。

  众人“轰”地一声皆笑开了,席间短暂冷滞的气氛又热络了起来。

  被称作“伯纳”的面色稍霁,也露出个笑来:“叫郎君见笑。”

  眼看那几个家仆迎面走来,一滴豆大的冷汗自拂拂额前滑落。

  不妙。

  眼珠一转,一咬牙,陆拂拂又硬生生地挤出个笑来,好声好气的赔罪。

  使出浑身解数,鼓起勇气,将老脸一搁,依偎在对方怀里,飞了个媚眼。

  没想到这货居然不买账了,冷哼一声,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之色,抬脚对着拂拂心窝子一踹,冷嗤道,“果真是个给脸不要脸的下贱胚子。”

  拂拂大脑一片空白,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了,一股怒火自心头蹭蹭蹭冒了出来。

  她还没骂他色批呢,他竟然反过来踹她??

  正欲发作间,半空中忽闻一声哨响。

  拂拂下意识抬起眼,眼前一晃,只看到几粒白星突然钉在半空,拉开了三道长长的尾迹,骤然撕裂了软香旖旎的空气。

  仔细一看,那不是什么白星,竟然是三支并射的箭簇!

  三箭并行,风驰电掣,直射而来。

  “噗噗噗”三声,三支箭簇已贴着这货的脸,齐齐没入对方身后的案几中,其力道竟然震得案几晃了晃,飞溅的木屑落入金樽清酒内,引发席间炸开了接二连三的惊叫。

  淫|荡却和谐的气氛立时被打破,女伎们抱头尖叫,男人们勃然变了脸色。

  众人方寸大乱间,丁慈霍然站起身,大怒道:“何人如此大胆?!!”

  ……

  丁慈,字善卿,并州本地人氏。不过他为人却非如姓名这般和善可亲。丁氏是并州本地士族,这些年来,由于经营妥善,傍上了孙循的大腿,愈发如日中天。有丁氏为依傍,丁慈在上党郡可谓是无法无天。

  但见珠帘前多出个少年,膝上放着一把连□□,方才这石破天惊的三箭明显为其所为,其半垂着眼,刚从冰冷的寒夜中踏入室内,纤长的眼睫好似凝了星星点点的霜花。

  最令人咋舌的是,对方身子以下竟然空荡荡的一片,被夜风一吹,乍现端倪。

  “牧、牧临川?”拂拂呆呆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字来。

  少年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收回了视线。红瞳在烛光的映照下,看着竟然黝黑黝黑的。

  生气了。

  拂拂后背冷汗“刷”地一下淌了下来,不自觉地往后倒退了一步,生生打了个寒战,就算丁慈的家仆上前来拿她的时候,也没有这般紧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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