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牧临川面无表情地窝在轮椅...)_渣了暴君后我死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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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 章(牧临川面无表情地窝在轮椅...)

  少年就安然高卧在那张刚刚闷死过韩媪的榻上,他面色苍白,眼皮微动,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

  侍奉在侧的侍婢,如今哪里敢怠慢,一个个屏住了呼吸,看着榻上少年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令人恐惧的怪物。

  方才杀了人,就能在这张榻上安然入睡……

  还没隔多久,一个侍婢就进来了,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陛、陛下,女郎来了。”

  牧临川这才睁开眼,一缕乌发滑落肩侧,眼底平静无波,黑qq的:“请女郎入内。”

  一踏入外间,辛灵就被面前的少年给震住了。

  这……这还是那位少年天子吗?

  或者说,这还是她们想当然以为的,印象之中的牧临川吗?印象中的少年,可以说得上温顺的,乖巧的,或许有些少年郎的叛逆阴沉与不耐,但总得来说,甚至能称得上一句“可爱”。

  绝无像现在这般,眉眼中含着股弃世之意,微动的眸光抹不去厌腻。脸上无甚表情,好像多作一个表情,多说一个字都是在浪费时间。

  牧临川扫了她一眼:“女郎来了?”

  辛灵下意识往后倒退了一步,路上酝酿了好几遍的话,就这样不上不下地卡在了嗓子眼里。

  她少时便寄人篱下,自觉会察言观色。早在几日前,就将这位少年天子的个性给摸透了个七七八八,如今却有些想不明白了。

  眼前的少年就像是一滩污泥,黑qq的,黏腻,会流动的沼泽,翻滚着巨大的、冰冷的恶意,仿佛只要稍稍往前迈出去一步,就会被吞噬。

  见她畏惧,牧临川平静地伸出手,露出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腕,单手支着下巴,目光淡淡地描画着她的眉眼。

  “怎么?是特地来找孤兴师问罪的?”

  辛灵深吸一口气,稳住了心神,上前一步,尽量有条不紊道:“陛下误会了,我只是想知道,韩媪做了什么,惹得陛下如此大动肝火。”

  少年随口道:“她冒犯了孤。”

  言语之随意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我知晓,”辛灵苦笑,“韩媪行事一向颇有疏漏之处,但她毕竟是我的乳母,我断不能叫她死得这般不清不白……”

  “你想嫁给我?”

  牧临川忽然盯着她的眼睛,平静地问。

  辛灵一顿,对上少年的视线,喉口滚了滚。事到如今,再玩欲擒故纵这一套已经没意思了。

  “阿灵的婚事,个人不能做主,需得看家中长辈的意思。”

  “但……”辛灵略一思忖,落落大方地抬起头,“从前是想的,但现在却不想了。”

  “我不纳妾。”牧临川面无表情道,顿了顿,脸上随之扯出个讥诮的笑意。

  下一秒,他做出了个令辛灵大为震惶的举动!

  牧临川他竟然面无表情地一把掀开了自己的衣袍,解开了假肢上的系带,将那空荡荡的裤管挽起,露出圆滚滚的像肉瘤一般的下肢。

  “……”

  辛灵浑身巨震,喉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心跳剧烈,差点儿尖叫出声。

  饶是她再有主见,也不过是养在后宅里的小女孩儿,没上过战场,被孙循保护得很好。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等畸形扭曲的残肢,哪怕理智告诉她要冷静,也忍不住往后倒退了一步。

  少年几乎是恶劣般地笑了起来,从容地拿自己的残缺恐吓她威胁她。

  “女郎当真决心日后要侍奉孤这么一个人废人?”

  他嘲讽地将他腿上这凹凸不平的疮疤展示给她看。

  “女郎愿意与这样的孤欢|好?”

  她……她做不到。

  “我……”辛灵咽了口唾沫,苦笑着,嗓音有点儿发颤。

  目的达到了,牧临川将那副讥诮的笑意一收,又成了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将裤管放下。

  “既然做不到那你走罢。”

  辛灵错愕地愣在了原地,完全没想到眼前的少年竟会如此直白,唇瓣动了动,欲言又止。

  说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亦不好强留。沉默了足足半晌,才纳头一拜,转身离去了。

  瓢泼大雨,将青石板浇染得如洗过一般,一脚踩上去又湿又滑。

  许是神思飘忽,辛灵脚下一个踉跄,身旁的侍婢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女郎,小心地滑。”

  “我无事。”别开侍婢的手,辛灵尚算沉静地继续往前走去。

  倒是这侍婢有些讪讪地抱怨道:“女郎便这般算了吗?”

  女君欲要将女郎嫁给陛下的事她们也有所听闻,如今闹成这样,实在有些不甘心。

  一阵寒风吹来,辛灵深深吸了口气,扶正了方才歪了半截的步摇,眉眼冷淡。

  “有野心是好的,但也得有自知之明,会审时度势。”

  “否则就是韩媪的下场。”

  侍婢一个哆嗦,只当是女郎看出了她的野心在有意敲打她,忙低首认错。

  殊不知这也是辛灵心中的感慨。她总归对牧临川没什么感情,从前也是猪油蒙了心,看到少年低眉顺眼,乖巧耐心地帮着陆拂拂剥螃蟹的模样,竟然将虎狼认作了兔子。

  这番短短的接触下来,她便明白了,此人有着令人匪夷所思的心理承受能力与意志力,下手果决狠辣,恐怖得像是缺乏感情的器物。

  许是断了一双腿,叫他成了这种孤僻冷酷暴虐的性格。

  闹成这样,是她失策了,没嫁给他才是幸事,她虽然有野心,却也不是那种野心配不上脑子的蠢货。

  不过能将韩媪除去倒也未尝不是没有收获。需知此人仗着自己是她乳母,四处招摇,已给她添了不少麻烦。

  ……

  夜雨潇潇,细细密密地落在软草平莎间,沙沙作响,在场的孙氏家仆俱都噤若寒蝉,低着眉眼不敢多说一个字。

  直到拂拂懵然地披衣出现,“外面怎么这么大动静?你洗漱用着这么久?”

  瞧见大家伙儿大气不敢出的模样,拂拂有点儿愣神,心里咯噔冒出个不详的预感来。刚刚她没拦住,这小暴君不会对他们做了些什么吧?

  众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的脸上,又落在了牧临川脸上。

  方才还一脸阴郁大魔王气质的少年,瞧见女孩儿披衣走出来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僵,眼里几乎冒出了点儿显而易见的“惊恐”了。

  若是让她知道了自己闷死了韩媪……

  脊背上不由自主地开始冒汗,攀上了一阵寒意,这抹慌乱一闪而过,牧临川迅速收敛心神,露出了以往那傲慢的模样。

  众人眼睁睁只看,方才那漠然阴郁的少年,却像是骤然间变了个人似的眼含讥讽道:“睡这么死,到现在才起,你是猪吗?”

  带刺儿的话语,倒是多了几分生气,少年周身包裹着的阴冷突然散去,在场众人不自觉纷纷松了口气。

  这熟悉又欠揍的口气,拂拂没好气道:“去你的,你才是猪呢。”

  她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打了个哈欠,拂拂睡眼惺忪,“刚刚阿灵是不是来过?”

  牧临川故作平静,面不改色地直接抹去了最重要的讯息,“来了,又走了。”

  他“走”到她跟前,牵起了她的手。

  拂拂奇怪地问:“那韩媪呢?”

  他脸不红心不跳:“走了。”

  “去睡罢。”

  拂拂有点儿狐疑,但牧临川却昂起脸,牵起她的手去摸他眼底下的青黑。

  少年不知何时脱了衣裳,只穿一件素白色的寝衣,他眨眨眼睫,或许是因为困倦嗓音有几分难得的软糯,

  “孤困了。”

  他知道陆拂拂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颇有些做作地撒着娇。

  拂拂果然嗤地一声笑开了,“像个熊猫。”

  也没再多想,扶着他进了内室,在床上安顿了下来,自己又在床外侧躺了下来。

  自从牧临川断腿之后,她就一直这么睡,晚上方便起身端茶倒水递尿壶好照顾他。像个陪床的护工一样兢兢业业,毫无怨言。

  他有时候甚至会怀疑,她难道真有这么喜欢自己不成?喜欢到连这种腌H事都愿意去做。

  若真是喜欢他,为什么又能饶有兴致,幸灾乐祸地看他“相亲”。

  她真的困了,睡得很快,睡姿也很漂亮。

  女孩儿一直俏生生的,笑起来眉眼弯弯得像个月亮,散发着温和却又不灼眼的光辉。她好像一直都是这么副姿态,一派淳朴天真的模样,有着温暖的皮毛和柔软的肉垫。

  肉垫下面却藏着利爪,冷不防挠你那么一两下。

  可就连生气,也很少有隔夜仇,气过了,没两天就雨过天晴了。又或者说,她对他的态度更像是一个需要哄的孩子。

  大人是很少将小孩子的愤怒、喜悦、悲伤当真的。哪怕这小孩冲上去咬了做父母的一口,他们也只会哈哈大笑,一笑置之。

  她那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他看的时候,仿佛在透过他在看别人。

  黑夜中,

  牧临川睁开了眼,少年唇线绷得极紧,素日里那些或惊怒,或讥嘲的,鲜活的小表情,融入黑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睫微颤,瞳仁中曳出一线的烛火,像是一台指示灯闪烁着的机器。

  自从断了腿之后,他身上属于“人”的那点特质好像也被剥离了。

  他缓慢地翻了个身,阖下眼睫,不自觉往她那儿挨了一挨,就好像挨上了个触手可及的太阳,身上的阴冷,就像是太阳底下的冰雪,转眼就被晒化了。

  ……

  第二天,陆拂拂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床铺已经没了余温。

  牧临川起得很早,丝毫没有赖床温存的意思,据说是被孙循叫走的。韩媪的事儿没能瞒太久,拂拂很快就从其他侍婢口中探听到了原委。

  说生气吧有点儿生气。但要说气到和牧临川去决裂吧也不至于。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这小暴君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还不知道吗?他杀的人还少吗?当初她也不是战战兢兢在他手下苟命,现在再和他计较什么三观,未免忒虚伪。

  她就是有点儿挫败和失望。和韩媪相比,牧临川可算是有患难之情的战友了。她与韩媪无亲无故,凭心而言,真做不到特别激动特别愤慨地找牧临川一顿狂喷,戳着脑门骂他罔顾人命,三观不正。

  韩媪看不起她她又不是不知道,她又不是圣母,要不是顾忌在人家地盘上,还没站稳脚跟,她自己早捋袖子和她正面掰头了。

  拂拂眼里清明,叹了口气。

  她只是深感将这小暴君感化成一代明君,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她还是找个机会快收拾收拾跑路吧。不过在此之前,她倒有点儿担心起牧临川的人身安危,他又不是之前那个皇帝了,真能应付得了孙循?

  牧临川踏入书斋中的时候,孙循正有模有样地胡坐在案几前,捧着卷书轴阅览,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单看表面功夫倒是颇为入神。连门口的通报声都未曾听见。

  时人多正坐,胡坐不雅,不过孙循并非高门出身,又因身处胡人聚集的并州,行事颇有些粗俗无礼之处。

  牧临川神色未变,静静地站在门前等着孙循的“传唤”。

  的确是“传唤”,堂堂天子等着臣子的“传唤”

  足足等了一柱香的功夫,孙循好像这才意识到了书斋里凭空多出了一个人,抬起头的刹那,不小地吃了一惊。

  “陛下?!”

  孙循忙不迭地起身去扶,神情颇为殷切,“陛下怎么到这儿来了?怎地也不吩咐人通报一声?”

  牧临川反而笑吟吟道:“见爱卿看书看得入了神,故不忍打搅。”

  孙循捋须苦笑,“唉,陛下真是――”

  “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了。”

  引牧临川在对案坐下,孙循笑道:“陛下今日找臣所为何事?”

  “孤杀了一人。”

  “哦?”孙循波澜不惊,“臣也听说陛下杀了一人。”

  “是阿灵身边的乳母?”

  倒了杯茶递于牧临川,孙循又笑道:“这乳母做了什么,惹得陛下如此大动肝火。”

  牧临川笑道:“这老媪太老了,不识礼数,王后传唤她,她竟高卧不起,于是,孤便杀了她。”

  闻言,孙循脸上露出些许怒意,断然冷喝道,“这老奴竟然如此张狂!实在该死!”

  旋踵,又叹了口气,变了脸色,苦笑道:“不过是这韩媪是阿灵的乳母,阿灵那儿想必有些难办啊。”

  少年脸色也露出羞惭之色来:“孤也知晓孤莽撞了,方才便已照会过女郎。”

  “哦?”孙循终于来了些兴致,眼含笑意地问,“阿灵竟已知晓了?”

  牧临川依然不卑不亢,坐而笑曰:“女郎大度,未曾责难于孤,已吩咐将韩媪葬了。”

  韩媪之死,孙循一早便听得底下回报,区区一个老妪死了,他也未曾记挂在心上,令他不满的是,牧临川这小疯子说杀他孙家人就杀他孙家人。这小疯子难不成看不出来夫人有意撮合他与阿灵吗?杀韩媪是示威?亦或是轻鄙他孙家之意?

  孙循心中不快,方才便有意晾他一晾。

  不过是个傀儡废帝,任由他摆布的玩意儿,好在牧临川倒也识趣,竟然真这么老老实实站了一炷香。孙循怒意已消去大半,心头涌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得意来。

  连天子都只能等他传召……

  于是看着牧临川便多了几分亲切。

  少年笑意盈盈,眉眼缱绻,风流可亲。

  存着几分大方施舍的意思,孙循沉吟了半晌,终于引入了正题,“提起阿灵,臣倒有一事,不知该不该于陛下言明。”

  牧临川给足了他面子,行了一礼,“大将军但讲无妨。”

  “陛下你看阿灵如何?”

  “辛女郎?”少年脸上露出回忆沉思之色,眼里露出激赏之意,“女郎神仙容貌,为人大度,处事得体――”

  像模像样地顿了一顿,意有所指地笑道:“舞艺尤为精湛。”

  提起宴上献舞一事,孙循不由哈哈大笑。

  “哈哈哈陛下谬赞了。”

  “实不相瞒,阿灵的父亲乃为救臣而死,臣便将阿灵接到家中来抚养,视之若亲女。如今阿灵年岁渐长,也到了许人家的时候。”

  孙循俯下身,和蔼可亲地道:“既然陛下喜欢,臣斗胆想替陛下做个媒,纳阿灵为妃,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照孙循所想,此事已成了□□成了。牧临川这小疯子既然也有意,只需他一个点头,择日他就能安排两人成亲,他刺史府要什么有什么,阿灵出嫁,他必许以丰厚的嫁妆。这简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牧临川没有道理会拒绝。

  可面前的少年依然是这么得体地笑着,红瞳波光流转,似含缱绻柔情。嫣红的唇瓣一牵,低声道:“大将军好意,孤心领了,但孤不纳妾。”

  “不纳妾?”

  孙循一愣,面色立时有些不好看了。

  今早的怒意再度聚拢,对上了牧临川的视线。

  少年双腿皆断,而孙循他身量甚伟,牧临川甚至需要抬眼望他,眼中却并无忐忑的惧意,依然色如春晓,笑如春山。

  只是这笑眼下看起来却非有之前那般可亲,倒更像是挑衅了。

  他好心愿与他这个废帝结为亲家,又大度不计较他杀了阿灵乳母一事,这小疯子竟如此不识抬举,难不成还真以为他还是从前那个能在上京呼风唤雨的天子?

  孙循面色显而易见地沉了下来,嗓音听不出喜怒:“若我执意要将阿灵嫁给陛下呢。”

  牧临川唇角依然噙着抹笑意,少年眼睫微扬,意味不明地错开视线,看向了窗外。

  枝桠横天,只挂着零星的枯叶。

  言语柔和,但言辞间的锋锐却难以忽视:“那孤也只能与大将军分道扬镳了。”

  牧临川的强硬是孙循没有想到的。

  孙循几乎立时就变了脸色,嗓音也显而易见地冷了下来。

  “陛下这是何意?某好心将阿灵许配给陛下,陛下不愿意便算了,何必以此相要挟?”

  “是某这几日亏待了陛下还是怎地?”

  孙循冷笑起来,“陛下要与某分道扬镳,可我刺史府可是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陛下你这不是把某当猴儿耍吗?”

  “那若是某今日在此地杀了陛下呢?”

  少年将视线转了回来,目光淡淡地在他身上掠过,不惊不惧,反而坦然地伸出手,“孤如今无兵无卒,大将军若想杀孤,孤束手就缚。”

  这下孙循反倒是愣了。

  这小疯子难不成是不想复国了??

  言罢冷笑三声,“陛下好胆识,难道陛下不想复国了?”

  “非有好胆识,”牧临川抚着自己一双断腿笑道,“只是不怕死。”

  “叛军入城,孤被人砍了一双腿,自城楼丢下。再大的阵仗都见过了,死又何惧?”

  似是看出了孙循的不悦,牧临川又淡淡道,“我如今不过是众所周知的一皆废帝,还断了腿,幸蒙大将军不弃,才博得一丝苟延残喘之机,有一片瓦遮身。”

  “复国不复国,于我而言,已无多大意义。”

  “我如今以残废之身苟活于世,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了。”

  牧临川这一席话给足了他面子,孙循微感讶异,目光落在牧临川这一双断腿上,也不由叹息了一声,怒意稍稍散去。

  再看向牧临川的时候,倒也有点儿敬佩他这从容不迫宠辱不惊的态势了,心里反倒升起了点儿同情之意,爱才之心。

  许是察觉了剑拔弩张的气氛稍有缓解,牧临川又苦笑道,“话说到这个份上,孤也不瞒将军了。拂拂从上京一路追随孤至此,承蒙她不弃,孤早已立下誓言,为了她这份心意,永不纳妾。”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今又怎可作这背信弃义的薄情郎。”

  孙循一阵不言,目光自他脸上掠过,牧临川也坦坦荡荡任由他打量。

  半晌,孙循才发出一声“哈哈”的短促大笑。

  “原是如此,陛下倒也是个重情之人。既然这样,某也不好再做那帮打鸳鸯的恶人了。”

  孙循他倒不愧为一方枭雄,拿得起放得下,说变脸就变脸,立即走出案几前,站起身行了一大礼,露出了点儿痛心疾首的自惭之意,“唉,方才是臣失礼了,望陛下见谅。”

  牧临川哪里会与他计较,少年忙露出一副虚伪的“受惊”之色,起身去扶,紧紧握住了孙循的手,长叹道:“将军客气了。”

  又是一番君臣相亲的画面,一场无形的风暴就这样消弭于无形。

  待牧临川离去之后,孙循这才坐回到了桌前,冷笑了一声。

  未多时,孙英从内室走了出来。

  青年凝视着少年离去的背影,整理裙裳,意味不明地叹息了一声,“倒也不失为一介雄主。”

  孙循冷哼一声,明显不以为然。

  孙英问道:“阿耶就这样放过他了?”

  “不然呢?难不成我还真在这儿宰了他?”

  望着牧临川离去的背影,孙循心里有几分不痛快。

  他自然是不相信牧临川这什么“不想复国”、“将生死置之度外”、“与发妻立誓”的鬼话的。

  孙循冷笑:“哼,一朝天子沦落到这个地步,他倒是安之若素,拿得起能放得下,不惜与我赔笑。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小疯子连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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