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_金吾不禁,长夜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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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暮霭沉沉时,市廛间当街铺房悬挂起灯笼彩饰,人流三三两两,秩序井然。

  一个头戴斗笠的白袍郎君用竹杖探路,走进一家门口挂着“打烊”木牌的当铺。

  蓑笠边缘的帷纱飞起一角,隐约可见他清隽容颜,憔悴神色。

  而沈青梧便坐在当铺对面三层阁楼的屋檐瓦上,闲闲看着张行简如何辛苦。

  追上张行简花了些功夫,但并没有太难。他到底身上有伤、眼睛不便,这样相貌的郎君,在这般穷苦之地并不多见。张行简算了许多隐蔽路线,却没考虑过他自己相貌的出众。

  以为戴着蓑笠就不明显了

  沈青梧拔着屋檐上的草,懒洋洋笨。

  既然跟上了他,她便不着急下去找麻烦。猎物已经入了她的网,她想什么时候下手便什么时候下手。而今看猎物挣扎,也蛮有趣。

  张行简自认为聪明,沈青梧不用脑子,谁胜谁负

  她要拭目以待。

  此时,进入当铺的张行简,刚刚与店里小二对完了暗号。

  当铺扶拦后的小二自然不知道站在眼前的斗笠郎君便是自家主上,却也不敢再懈怠。

  小二邀张行简进里面歇息,说要给客人安排上房。

  张行简摇摇头,温和十分“我如今另有他事,暂时不能歇息。何况我也不想给你们找麻烦。”

  他的“麻烦”让人听不懂,张行简已经略过那话题,问小二重要的问题“我先前托你们给益州军统帅去信,已经过去了五日,益州军统帅没有回复吗”

  暗网遍布,当铺相连,飞鸽传书,五日应该足够了。

  小二苦笑“郎君,益州那边好像在打仗,咱们的信鸽进去后就没飞回来过。我们放了好几拨信鸽,都没收到回信。”

  张行简蹙眉打仗

  估计是西狄与益州的摩擦吧。

  时间选得真不巧。

  若无意外,博容此时应该已经见到李令歌,拖住李令歌;而他这边应该证据反转,利用自己那所谓的渎职卖官罪反将到孔业身上,拖孔业下水

  张行简让孔业下台,孔家跟着倒。没有李令歌在朝,没有孔家相护,张家成为少帝唯一依靠的人,才有机会徐徐图之,对付少帝,废弃并杀掉少帝

  少帝以为天下人都将张家曾经的惨案认为是帝姬造成的,张家自己也应那般认为。少帝依靠姐姐的保护才那般肆意妄为,依靠孔业的计谋才和帝姬平起平坐。若是两个先机都没有了,少帝不学无术,又能如何

  但是如今看,不光张行简这边倒霉,博容那边也进展不顺

  张行简陷入深思。

  他想写信让博容将沈青梧召回,恐怕短期内做不到了。

  小二无法通过斗笠看这位郎君的神色,小二只建议“郎君,若你的事真的急的话,不妨召那些暗卫出来,帮你去益州送信”

  张行简回神。

  他想到长林等人。

  长林那些人与沈青梧打过后,便重伤逃之。他们之后和当铺联系上,想和张行简联络。可惜那时张行简被沈青梧“软禁”,根本没法子与他们联络。

  而今嘛

  张行简说“让他们先疗伤吧。伤好了,若想来寻我,唔,十日后再来找我吧。”

  他给了一个地名。

  小二记下后,目送这位郎君扶着竹杖离开。

  他见这人眼睛有疾,行动间却悠缓安然,实在让人看不懂。

  为什么是十日后再找他现在不能找吗那些暗卫养伤比保护郎君更重要

  小二自然不知张行简的意图,只好摇摇头。

  张行简离开后不久,当铺又来了一位客人。

  今日两拨客人都十分奇怪先前郎君眼睛有疾,气定神闲提了一堆要求;现今走进来的年轻娘子背着一张弓,冷面冷眼,看着不好对付。

  小二手按在扶拦后下方暗格的刀柄上,对这位女客人皮笑肉不笑“娘子,外面写着打烊,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看吗”

  沈青梧打量一番当铺,目光落到这伙计身上。

  她直接问“张行简要你们做什么”

  小二“什么张行简你在说什么你”

  他本就不知道先前郎君的名字,这娘子看着不好惹,自然敷衍为主。但沈青梧懒得跟他饶舌,手肘撑在案上,只那么轻轻一磕,她手肘下的案面,便开始寸寸裂缝。

  小二呆若木鸡,额上渗汗这煞星

  他快哭了“小本生意,哪里惹了您老人家,我们改”

  沈青梧“张行简和你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跟我复述一遍。不然我拆了你们店。”

  小二犹犹豫豫地说出来,心想先前那郎君也没警告他们不能说,那就是能说的吧只是之后得赶紧提醒主人。

  沈青梧“那你们帮我传个话给长林。”

  小二长林是谁

  沈青梧慢悠悠“你们告诉长林,博帅让我保护张行简,张行简的安危由我一人负责。我不喜欢跟别人一起合作干活,我单打独斗惯了,之前只是给他们了一个小教训。他们要是不听劝,仍要来,那就不要怪我下死手。”

  沈青梧单手托腮,冷淡的眼眸凝视那吓得直冒冷汗的小二

  “你可以问一问长林,他难道觉得我保护不了张行简吗他真的足以放心。”

  小二“”

  沈青梧轻飘飘“我喜欢张行简,不是天下皆知嘛。让长林好好养伤吧。”

  沈青梧说完这些,便轻松转身离开。她该做的提醒已经做过了,长林那些人要是不听劝,非要和她抢张行简,那不能怪她。

  而小二在这女煞星走出很远后,才忽然恍然大悟,明白了先前那郎君为什么说让暗卫十日后再联系他恐怕那郎君知道自己在被女煞星跟着。

  恐怕那郎君想用十日时间解决这女煞星。

  小二振奋起来,暗暗期待那郎君能解决掉女煞星这麻烦,做掉这女煞星。

  在张行简与沈青梧不动声色过招的时候,益州之地,确实经历了一场小仗。

  这是益州这种边陲之地常有的摩擦,每逢秋冬,西狄总是要抢一些粮食好过冬,益州便要千般防备。

  战事很小,不足以让博容召沈青梧回去,但西狄军偷袭一小镇时,仍惊了城镇中百姓,抢了百姓不少粮食,杀人放火之事也没少做。

  益州军在前线与西狄对敌,后方的小麻烦有官员解决,历来如是。

  只是边陲之地习惯了这种小战乱,初到益州的沈青叶主仆,却在战争中受了惊吓。

  在张行简下狱后,沈家慎重思虑后,考虑到张家自身难保的情况,正如沈家曾经为沈青叶定下亲事一样,这次他们再次做主,为沈青叶解除了婚约。

  这般解除婚约,虽和沈青叶的意,却不是沈青叶愿意的。

  她自然想与张家三郎解除婚约,但她不愿在张家三郎落难时背信弃义,让张家雪上加霜。

  于是,羸弱多病的沈青叶顶着沈家压力,去张家找过张文璧。正是沈青叶当时的主动关怀,张文璧才告诉她一个消息

  张行简在入狱前,为他们都做了安排。张行简说,若是沈青叶不来张家寻他,便当无事发生;若是沈青叶来找他,那就让张文璧告诉沈青叶,小心少帝。

  “小心少帝”是什么意思,沈青叶心中暗猜许久。

  她最终做出的选择,是在张行简流放时,她离开东京,在侍女的陪伴下去江南,为父母扫墓。

  沈家不愿在此时为难这个父母皆亡的孤女,便让侍女卫士陪着沈青叶去散心。他们做足关怀沈青叶的样子,只等沈青叶扫墓归来,再重新为沈青叶安排一桩对沈家有利的婚事。

  沈家对沈青叶的照料,一直是有前提的。

  但沈青叶在去给父母扫墓之前,她想先去益州,看一看沈青梧。在沈家居住多年,她最能放心、最能信赖的,居然是在很多年前就与沈家、与他们所有人断了联系的沈青梧。

  既然顺路,侍女与仆从便不阻拦,跟着沈青叶来了益州。

  之后他们遭遇了战乱,在西狄军袭城时,沈青叶与仆从们走散。益州军赶走西狄军,前面拉开战线时,后方的小镇百姓才从各家中出来,打扫战场。

  沈青叶流落于此,包袱与侍女都不见了,她心疾犯了,病了几日后,打起精神,跟收留自己的一户人一起去战场上打扫,为人收尸,顺便寻找自己的侍女、卫士。

  战场上收尸的人不少,沈青叶咳嗽着,忍着恐惧,在鲜血与尸体间趔趄走动。她手里提着老伯给她的麻袋,那老伯说,这些人都死了,捡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可以拿去用。

  那将军说,搬一个小兵去火葬场,给十文钱。小门小户,不得不在这种活死人的生意中养家糊口。

  沈青叶喘息微微,小心站在一地伤亡中,茫然听着四方痛楚呻、吟。她抬头眺望四方,见天高云阔,人如蝼蚁,这就是沈青梧的世界吗

  她想找到沈青梧。

  沈青叶四处张望,看能否寻到说得上话的将军。沈青梧在益州军应该很出名,只要找到益州军的人,这些人就能带她去找到姐姐吧。

  有姐姐在,姐姐会保护她。

  姐姐会帮她找到走散的仆从,找回她的包袱。她其实不急着下江南扫墓,爹娘毕竟死了那么多年,她年年在自己院中祭祀,回到故土对沈青叶并没有太大吸引力。

  对沈青叶有吸引力的,是那跃出沈家小小牢笼的广阔天地,是自由自在可以选择想要生活的沈青梧。

  沈青梧说过,如果沈青叶有需求,可以找她帮忙。

  只是沈青叶咳嗽得厉害,尸体与腥臭味让她脸色煞白。她跟着老伯收尸几日,士兵见了不少,却没见过一个将军。她试图和兵士说话,对方却因为她没有钱财,连话都不肯帮她传。

  那些士兵鄙视她“沈将军是你能见的拿不出信物就别挡路。我们沈将军可没有亲人朋友。”

  沈青叶无奈地蹲在尸体间,思考着法子。她的麻袋被一个死尸绊住,她跟着老伯翻尸体时,闭着眼睛颤颤地摸出了一块冰凉的东西

  不同寻常的触觉,让沈青叶睁开眼。她见到一块古朴简单的玉佩,落在自己掌中。

  玉佩材质只是中等,上面刻着一个“秋”字。

  想来这样的玉佩给老伯,老伯一家人也能换一点钱财。沈青叶感激他们收留自己,当即轻柔着声递出玉佩“老伯,你看这能换钱么”

  老伯回头,初见玉佩,他惊喜万分。待他看到了玉佩上那个字,大惊失色“秋君”

  沈青叶微怔。

  她道“老伯认识这个字”

  以她的了解,寻常百姓目不识丁者为多。这家人也不例外,但一个大字不识的老伯,却认识玉佩上的“秋”字

  老伯慌张地将玉佩从她手中夺走,扔在地上,沧桑的脸上满是后怕“你这小丫头,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捡的。镇上说书先生的故事你从来不听吗你没听过寒风飘零秋叶君的故事吗”

  沈青叶清水眸子满是迷惘。

  老伯便振振有词“那是江湖第一杀手,人唤秋君。所到之处,寸草不生。那恶、恶大侠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咱们老百姓怎么敢惹他们杀手楼都有一块玉佩唤名,这个就是、就是”

  老伯认真地辨认一下玉佩上的字,很肯定“这就是秋君”

  和说书先生画给他们的一模一样

  秋君是最知名的杀手,最厉害的那一个。

  说书故事中到处是他杀人如麻的传奇,寻常人怎敢招惹

  老伯嘀咕,说这秋君肯定是接了什么任务,杀了人云云。他们普通百姓喜欢听传奇故事,却不喜欢传奇人物就在自己身边。杀人不眨眼的杀手留在故事里最好

  老伯“娘子你快扔了这玉佩”

  沈青叶柔声劝“但是这玉佩在战场上尸体中啊”

  老伯一愣。

  沈青叶浅笑安慰他“秋君一定不小心死在战场上了,我们用他的玉佩换点钱财岂不好”

  此时,沈青叶不觉得自己能与江湖人物扯上关系。

  老伯坚持不肯碰那玉佩,沈青叶却将玉佩捡起、收好。她打算用玉佩换些钱,用换来的钱去贿赂益州军的小兵,让那些小兵愿意带她去找沈青梧。

  她在努力,她会见到姐姐的。

  巴蜀之地实在广阔。

  苍鹰在天上盘旋飞过,尘土飞扬。

  张行简被呛得咳嗽,正缓慢持杖,行走在一处崎岖陡峭的山道上。

  他这几日,风餐露宿,身上的伤一直没好,目力也没有再恢复多少。这便导致他在黄昏时走在山道上,路途更显艰难。

  雪上加霜的是,红霞铺天,寒风瑟瑟,周围气氛都一瞬变得阴冷起来。

  张行简斗笠上帷纱扬起,他浑浊的视线,看到面前冷不丁出现了模糊人影。他再定睛看,见四面八方山崖、峰口,都出现了黑压压的人马。

  粗略一数,二三十人。

  张行简拱手“小可借路一行,所有钱财都可交给各位好汉,给各位买点酒吃。”

  他颇懂事地掏出荷包,恭敬地放在地上。秋风吹拂,他衣袂飘然,长带微扬,显然一身清简,没有再私藏什么珍贵物件。

  巴蜀之地不只挨着西狄,因边陲之地的缘故,此间山贼、匪贼也多。朝廷无力管束,放任自流。张行简孤身行在山道上,自然懂事,不想与他们起冲突。

  通常情况下,他交出钱财,这些匪贼应该放他离去了。

  但是这一次张行简听到一声沙哑的冷笑声“就是你一直在找博老三”

  张行简微静,慢慢抬眸。

  博老三,乃是真博容的排行。张容借用了博容这个身份后,真正的博容带着弟兄们遁入山地。张容仁慈,不杀他们,不知他们的去向。张行简却要确认一下,博老三不会给张家带来麻烦。

  这些人不为恶的话,张行简会烦恼怎么解决他们;他们若是为恶,张行简可用的杀人理由,便太多了。

  从沈青梧身边逃走后,张行简一直在找的,就是真博容。

  而今他知道了,真博容改了身份,现今成了“博老三”。

  山道上,张行简微微笑“原来如此。我是博老三的故人,几位壮士若是认识他的话,不知可否为我领路”

  那些大汉纷纷冷笑。

  他们道“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什么心思你们这些人,生来就富贵高贵,不把旁人死活放在眼中博老三交代了,我们不能让你活着走出这片山地。”

  张行简眉头扬了一下。

  他说“是否有误会”

  来人“你们要杀我们,以为我们不知你们根本不会让博老三活着,你们这些混蛋,我们早就知道了”

  他们的义愤填膺,让张行简意外。

  张行简没来得及与他们说更多话,这些人便从各处树影阴翳地纵步奔来,向张行简包围而来。他们持着武器,口上高呼“他只有一人,杀了他”

  斗笠被风吹扬。

  一人挥来的砍刀被张行简侧身躲开,挡了伤害的斗笠被劈成两半,在黄昏微光中向外盘旋飞出。

  张行简向后退两步,手中竹杖不得不拿起。袍袖、乌发、衣带,皆在瑟风中飞纵,苍白秀美的郎君露出真容,更让这些人断定,必须杀了张行简。

  真博容是张容的秘密,而张容,本身也是真博容的秘密。

  为了保全自己的身份,其实都应该除掉对方。

  张行简在山路上被他们包围,不得不应战。他并不强于战,眼睛和身上的伤都不利于他,但在这方狭窄山道上,他虽步步后退,却始终没有被这些人完全压制。

  衣袂飞扬的清逸郎君,舞文弄墨时风流无比,持杖为战时,亦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他的冷静淡然,在面对这些打法不成章程的山匪,倒有些从容温静的美感。

  只是再好看,他也不是这么多对他露出杀心的人的对手。

  张行简用手臂挡了一刀,被斜刺里一掌推得猛退,他侧头吐出血,血丝顺着唇角滴在下巴上,飘至肩头的发带上也沾了血。

  他乌黑的眼睛,幽静看着敌人。

  而打斗这么久,敌人终于发现这位郎君的弱点“他眼睛看不清,这是我们的机会”

  张行简心中一沉。

  他到底没有隐瞒住自己的弱点。

  到了这一步,天越来越暗,敌人利用他的弱势,山地又是敌人熟悉的战场,他实在没有胜出的可能张行简叹口气。

  他手扶着竹杖,单薄的衣袍掠过凉透的手指。

  张行简轻声“沈将军。”

  周围只听到瑟瑟风声。

  张行简苦笑“沈二娘子。”

  敌人们怕他有助力,挥舞着武器迫不及待地奔袭向他。张行简举起竹杖再次应敌,眸中带一丝无奈的笑。

  张行简最后道“沈青梧。”

  他轻声“请阿无出手,救在下一命。”

  寒冽的刀面如雪洪,向他门面袭来。他清静乌黑的眼中,在敌人靠近中终于看清了所有杀招。他来不及躲避,亦没有那种能力躲避

  他只能赌。

  生死由她。

  张行简垂下眼,唇角噙着一丝笑。

  举起的竹杖挡住前方大刀,却挡不住恢宏无比的内力袭杀。张行简唇角下的血渗得更多,他步步后跌,灰色袍衫沾了尘土,雪色发带在黄昏中,渡上金红色的光。

  刀即将劈到他眉心

  张行简目不转睛地看着。

  他的后退被人从后阻断,有人从后贴来,一只手伸来,握住他的手,顺便握住他手中那柄竹杖。

  四面八方的敌人们惊愕看着突然现身的女子,看那女子出现在这文弱郎君的身后,稳稳扶住郎君,护住郎君的心脉,不让郎君眉心前的大刀,再逼近一寸。

  张行简手中的竹杖,立刻在一瞬间变成了杀人工具。

  沈青梧声音冷漠,贴着他的耳,在静谧中幽静响起

  “山匪,本就作恶,皆可杀。”

  沈青梧身上的风尘,沾上张行简的血。她握着他的手,带着他手中竹杖,漫不经心地朝向四方敌人。

  沈青梧继续“张月鹿,本是我的,谁敢抢”

  敌人们震惊,又瞧不起这突然出现的年轻娘子。山道上,他们望着这对几乎是拥抱着的男女,觉得可笑。

  这是英雄救美人的戏码吗可谁要做那个垫脚石

  山匪们不知退让,仍猛烈攻前“男的杀了,女的也杀了”

  冷风猎猎起,气息寸息间。张行简被沈青梧握着手、握着竹杖,重新面对这些敌人。

  生死由她。

  那便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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