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影子_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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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影子

  长仪下意识就想一会回去要提醒一下唐榆,转过眼才记起来现在的唐榆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人家背靠着仲裁院不知道消息多灵通,还用得着她来提一嘴?

  她这么纠结着,结果回到唐家压根见不着唐榆的影子,裴岚也在送他们到小院门口以后就自去找了仲裁回报情况,说是要商议找寻阮家主的事宜。这是正事,长仪自然再顾不上那些细枝末节。事实上裴岚刚把这事一说,阮家姐妹就都坐不住想要跟着去旁听,可惜被裴岚铁面无私地以“仲裁院内议”的理由给拦住了。

  他就这么转身匆匆走了,徒留长仪眼巴巴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揣测着仲裁院对阮家的立场,一时难免惴惴。惦记着这点心事,她脚下也没留神,只管跟着前头的阿姐走了,回到房间才发现虞词等人都跟了进来,走在最后的柳封川顺手将门严实关上。

  众人在桌边围成一圈,阮长婉先起了个头:“之前看你有话要说,你在阵法里是还见着了别的?”

  长仪愣了愣,却是有些迟疑。

  幻境中的最后一刻,黑水雾铺天盖地朝她袭来,就在视野被黑暗全然占据的一瞬间,长仪仿佛感觉到一个庞大的影子从水雾深处猛地扑了过来――尽管没能看到实体,但那阵被影子带起的风动却实实在在拂过了她的两颊,沁凉感分明入骨。

  她描述得模模糊糊,说完自己也怀疑那是不是错觉。虞词倒听得认真,先斟酌了一番,才接着她的话道:“并非错觉……法阵有我在外续力,本不该这么快失效。”

  但就在那时,魂阵的法力仿佛探到了某种禁制,不单把她的感知隔绝在外,带来的反噬也在同时阻绝了阵法与她之间的联系,才叫法阵立时便崩溃开散。

  “所以我看见的那个是……”长仪听她一说就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那边该不会已经察觉到了……我阿爹会不会因此有危险?”

  虞词轻轻摇头,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担忧,倒不如说疑惑占得更多:“魂阵乃是诡道秘法,诡道之外,按说无可察、无可解。若是借用了法宝阻隔探查,倒也说得通,可方才的情形,却更像是同源的魂修半途出手破了阵。”

  她想不明白的地方就在这里,正统的魂修传到如今就只剩了她一人,别说同门师兄弟了,连上头的师父都因为常年接触黄泉阴气,早早驾鹤西去。至于其他的那些,大多拿了点零星的魂术残卷就敢另开宗派――学个一知半解也罢了,就怕将这本事都用在歪心思上,好比青羊山撞见的那邪修,反而坏了魂修的名声――这种野狐禅,就是把魂阵的图纸明明白白摆在面前都未必能画出个齐整的,更别指望能破阵了。

  换句话说,如果阵法是被人为破解的,那人在魂术上的造诣定然不低,还很有可能跟她修习的是同一脉的正统魂术。

  在场其余人都是外行,魂修对绝大部分修士而言完完全全是另一套体系,虞词都想不通的事,其他人自然不必提。众人面面相觑,干瞪着眼也不能凭空想出个结果,虞词就说她回头就把这一支的诡道谱系找出来翻一遍,做最坏的打算,要是真有同源的魂修走了歪路,也好有些准备。

  “这么说来,这阵法是不是就不好再动用了?要是以后还想确定我阿爹的消息……”长仪一是担心今天的阵法打草惊蛇了,二则也头疼接下来该怎么跟阿爹接着联系。虽然今日是得了阿爹的暗示,可青原那么大,横卧西南数千里绵延,藏个人还不是轻轻松松,别回头赶风冒雪地登上冰原再两眼一抓瞎。

  “短时间内绝不可再次入阵了,魂术到底需要阴气驱使,凡人身躯无法承受黄泉阴气的一再浸染。”虞词拒绝得干脆,说话间朝她递过来一个形似香包的小囊,布面是素净的白色绫纱,淡香隐隐,“我虽是尽力让阴雾避开了你,但……难免有所影响。这是诡道一脉用以清心的灵植香,能助你祓除体内的阴气。”

  长仪接过,道了谢,虞词想想又添了一句:“你这几日或许会有些困乏、恹食、身上发冷,切记少劳神,别沾寒食酒酿,闲时可多在日光下走动。”

  阮长婉闻言就转头问她有没有哪里不适,难掩担心:“早知道,该由我替你进这魂阵才是。”

  长仪认真感受了一番,肯定道:“没有不适,那些黑雾扑到身上是有点凉,但也只是冷,没有像虞姐姐说的阴气入体那种感觉。”说实话她也有些纳闷,先前虞词跟她一再强调动用魂阵必有代价,她还担心了一阵,可实际经历下来倒一点感觉都没有。

  “簪子上有固魂护体的术法加持,说不定是它起了作用。”昆五郎指的她头上那支银色梅花簪,自从哪天在幻觉里见了昆仙姑其人,说不清是出于什么想法,长仪就一直戴着昆五郎赠给她的这支花簪了。

  众人的眼神也跟着移到了她发间的梅花上,又在她和昆五郎身上来回打了几个转。虞词的目光在花簪上流连得格外久些,看样子想要说点什么,可到底还是没能出口,只叮嘱她这几天多些休息,便拉着一直沉默的柳封川告辞了。留下阮长婉还在自家妹妹与昆五郎之间来回打量,那神情尤其复杂,就跟长仪做错了什么似的,叫她不免心虚起来,直觉阿姐接下来想说的大概不会是她想要听到的内容。

  为免阿姐说出什么叫她为难的话,长仪抢先一步打了个哈欠,摆出一副又累又困的模样。阿姐果然没有再提别的,先是客客气气地把昆五郎给请到了隔壁房间里,用的是天色已晚男女授受不清的理由,回过身再硬按着长仪躺到里间榻上,她就坐在榻边盯着长仪闭上眼休息,说什么也不让长仪再像前几天那样生熬着了。

  长仪半是无奈半是好笑,想起阿姐本来就对她跟昆五郎走得近这事颇有微词,把他当做人形偃甲的时候如此,现在猜出他的身份后,就差把他当财狼防着了。刚才用大道理把他撵出去的时候那叫一个坚决,那不假辞色的模样,完全不是以前捧着昆越留下的剑法,一口一个昆剑尊夸个不停的时候了――说起来,她对昆越的那点了解,还是从阿姐嘴边常念叨的剑尊光辉历史里听来的。

  她不禁失笑,看着上头绣着鹊踏梅枝的床帐子,一时却又沉默了。

  “阿姐……”

  “嗯?”

  “我看到阿爹瘦了,还长胡子了。”

  “……”

  “等我们把阿爹找回来,他肯定要被阿娘嫌弃了。上回阿爹做那流风甲,有段时间没顾得上打理自己,被阿娘盯着又是补身体,又是修脸容的,足足折腾了一个月。”

  阮长婉想起往事,也露出个些许怅然的笑:“这回不光是阿娘盯着了,还有我们呢,可得好好给他补回来。”

  长仪翻了个身面向墙壁,半晌才呢喃道:“我想阿爹了……”

  那头是长久的沉默,久到长仪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在梦里,声音听在耳中隐隐约约。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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