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以命搏命_伊人如婳似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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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以命搏命

  【第69章】以命搏命

  此刻他虽躯体还在,元神却渐渐散去,倘若他能清醒,还可从小姽那里收回修为自我痊愈,可是他亦昏亦死……外人根本无法帮他重塑魔体。

  倾曜……不行了!

  “救他!救他!”小姽满面纵横,乞求纬衡拯救倾曜,“小衡我求求你救救他!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看着小姽这样绝望无助,纬衡心里也是万般难受。情敌正在逝去,他并未获得想象中的快乐,反而怅然若失,心生不安。

  小姽见纬衡面色无奈,知道倾曜此番恐怕是在劫难逃了……渐渐的,她也不哭了,只是哀切绝然地抱着倾曜逐渐冰冷的身体……

  “我说过的……”她似自言自语,那万念俱灰的神色令纬衡心痛又心惊。

  “倘若今天你们任何一人因我而死,我便一命抵一命。”

  说罢,她不舍地抚摸着倾曜已然冰凉彻骨的俊颜,那蛇信子之毒在他颊上开出了炫丽的墨花……她抬掌惨笑,“倾曜,我不会让你孤独的,虽然你不答应,我却立誓要和你生死与共……”

  “你疯了!”纬衡见小姽决然赴死的凛冽神情,心急如焚地拦下她,“值得吗?”

  而小姽只是凄凉冷静地回视对方,“纬衡,倘若今日躺在地上的人是我,倾曜要为我殉情你会觉得不值得吗?”

  不!不仅不会,他还会恨不得一起去了。

  她总算明白小姽的情意有多深,只怕相较于过去有增无减,他留住她的情丝又如何,她依旧追逐命中所爱。

  “他……”纬衡艰难地开口,“他不会希望你为他如此……”

  “我知道。”小姽缠绵地凝着倾曜,他总是温暖,极少这样凉,“他是那样地爱我疼我,我以前只道他是性格温柔,却忘了他唯独对我这样好。”

  “……”

  “直到我伤了他的心,他第一次对我不理不睬,我才晓得那份温柔多么难能可贵,多么令我难以忘怀……”

  “小衡,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爱他,我只爱他。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可以为你而死,但是我只想为他而生。”

  “……”

  “他不在了,我这里……”她狠狠戳着心脏的位置,“我这里好空!明明一无所有,还那么疼,疼得只想自毁元神……”

  “时间会冲淡……”

  “我知道时间会冲淡一切!”她看着纬衡,悲戚决然道:“可是我不会让时间带走他,我要在最爱他的时刻,永远陪在他身边。”

  “……”

  “比起一辈子活在悔恨和遗憾中,我宁愿死在他怀里!”

  “倘若墨潼和狐女王知道了你自戕的事……他们何尝不是痛不欲生!”纬衡侥幸地想,或许还有人能挽回小姽的心意。

  “哥哥和娘亲终有一日会理解我的,我们狐类性媚不假,却也真的情真。”

  “……”

  “小衡,你无法永远拦住我,我这一生势必是要随他而去的。”

  她轻轻放下倾曜,深深地抱住纬衡,在他颊上落下一吻:“倘若你真的爱我,请不要再阻止我。”

  言毕,她抽出隽曜剑……剑芒四射,一时竟让纬衡睁不开眼,他的眼角落下一滴清泪,是那么地清澈……

  “你别死!”他意有所指地握住小姽的手,一丝暖意渐渐传递过去,“或许,我还能救回他。”

  “……”

  ……

  三日后,灵洲的名堂殿内,小姽的公主榻上沉沉地睡着一位绝代美男。

  他面色平静,双眸紧闭,也不知几时会醒来。

  小姽寸步不离地守在身侧,任墨潼如何劝阻她都不肯休息片刻。

  说来也怪,那日纬衡承诺要尽力救回倾曜后,他们一行人便离开了上古荒兽山,在山脚下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无魂和心窍,原来他二人也中了蛇毒,还好魔身护体,纬衡略施法术他们便醒来。

  几人将倾曜带到灵洲后,纬衡先是归还了小姽的情丝,而唯一的要求便是恳求她一并收下那根染了他心尖血的红丝线。

  然后纬衡便命几人退出殿,任何人三日内不得进入……三日后,时辰一至小姽就冲了进去,可是只看到倾曜安静地躺在榻上,而纬衡却不知所踪了。

  ……

  三日前,名堂殿内只有安静的倾曜和静默的纬衡。

  纬衡先是自言自语般说了许多话,将全部的心思剖析给这位情敌倾听……然后沉默端坐数个时辰后,苦笑一声。

  “想不到我为了打败你而窥探郸禅经的奥秘,最终却会救了你……一命抵一命……倾曜,有一句话我很不愿说,可是真的很羡慕你……你好幸福!是生是死,她都爱你,只爱你。”

  说完这句话后不久,纬衡便念起了古老的咒语,而后只有殿外月亮看到他的身体渐渐模糊,直到整个人全部融入倾曜的身子。

  那圆月在云层里忽隐忽现,似人眸在惊叹那忽地合二为一的两人。

  第四天一早,小姽恍惚间似见到倾曜睁开了双眼……待她揉揉眼再仔细一瞧时却发现,对方的双目分明紧闭着。

  难道是她太劳累产生了幻觉?

  “小姽!小姽!”环儿在殿外急切地喊她,“女王陛下回来了,还带了一个风尘仆仆的老男人,我听心窍姐姐说是魔域老首尊什么的……估计是听说了少尊的事,匆忙赶回来的。”

  “……”小姽依旧守在榻前,仿若未闻。

  外头环儿叹气:“你去见见他们吧,少尊睡在里头又不会凭空消失……我在此替你守着,一有动静我便速速通知你可好?”

  默了半晌,小姽总算颔首:“……好。”

  她在倾曜嘴角落下一吻,恋恋不舍道:“等我回来。”

  小姽前脚踏出名堂殿,环儿赶紧守信地进来守着。只是当她进了内堂,却只瞧见地上有个不断旋转的法器,而那本该睡着少尊的软榻上如今果真空无一人。

  天哪!她这张乌鸦嘴!这可如何是好?她怎么跟小姽交代哪!

  狐女王见到憔悴不堪的小姽,心疼不已。老首尊也是一脸忧心忡忡,催促小姽带他去瞧瞧倾曜现在的状况。

  他三人刚刚嘘寒两句,环儿便惊恐地冲了进来。

  “小姽,不好了!”环儿气喘吁吁地递给小姽地上见到的那法器,“我一进去少尊就不见了,只有这东西一直在地上打转。”

  “这是……”老首尊接过此物定睛一瞧,“此乃我儿护身法器。”

  而小姽在听此噩耗时早已飞快去往名堂殿的方向……狐女王正要追上去,却被老首尊拉住了。

  “双芯!先前墨潼说过倾曜的修为全在这护身法器里头,可如今法器是空的。”

  “什么?”狐女王错愕地看着对方,“你可确定?”

  对方点点头,面色高深起来。

  墨潼正与无魂从殿外走进来,听到二人对话忙不迭接道:“是谁盗走了少尊的身躯,还夺走了护身法器里的修为?难道是厉烊!”

  “不可能!”

  “不可能!”

  老首尊倾朔与无魂同时开口。

  “倾曜的护身法器只有他动的了,其他人就是抢了去也盗不了其中的灵力。”

  无魂信服地点点头,“老首尊所言不虚,且纬衡上仙说过已经将厉烊收入法器,此番绝不会让他再有机会害人。”

  墨潼依旧担心:“可纬衡上仙不是消失了吗?或许那厉烊又逃出来了也说不定。”

  墨潼的话也有道理,顿时勾起了几人的惆怅。

  半晌后,老首尊还是坚信自己的猜测,笃定道:“本尊可以断定,是倾曜醒了,除了他,没有人可以这么快从法器里取走修为。我儿的兵刃皆有灵性,无论是哪一个都认主,不是他,法器不可能被掏空了还完好无损。”

  “可是……”墨潼又担忧了,“如果真的是少尊,他醒来之后为何要消失?”

  “这……”老首尊顿了顿,“纬衡逆天救了我儿,过程必不会那么简单,而结果也可能出乎意料。”

  总之,老首尊的意思便是倾曜醒是醒了,却一定发生或发现了不寻常的事。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才会遁行隐匿。

  “……”

  ……

  小姽循着他的气息一路追踪,可倾曜像是能动般不断地移动。

  仿佛他躲的就是她?

  “倾曜,你是不是醒了?”小姽四处张望,不敢移动半步,只要她稍有动作,对方又会离开。

  她闻着熟悉的香甜,知道是他,他一定醒了,可是他又为何要避而不见?

  “你回答我!你是不是醒了?”她大声地呐喊,“我好担心你!”

  终于,对方回应了……声音却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小姽法力不如对方,听身辨位术在他身上也行不通。

  “你无需担心,我无碍了。”他终于开口,口吻略显疏离。

  “无碍?”她愤怒地刺激他,“无碍你会躲起来不见我吗?无碍你怎么不敢当面告诉我?”

  “……”对方默了半晌,就在小姽以为他又要离开时,他忽然发出声音,似疑惑似不解似迷茫,“小姽,我、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不知道自己是谁?怎会?

  小姽闻言气急败坏骂他,“荒谬!你是倾曜,你若不知道自己是谁怎么会回答我?你若不知道自己是谁又怎么知道我叫小姽?”

  他这借口真是可笑至极!小姽不知对方究竟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会编出这么离谱的谎言来诓骗她。

  “你有什么苦衷大可以告诉我,别骗我!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担心你很想念你,我、倾曜我爱你……”

  “……小姽我不是不记得自己的身份,我只是不知道我还是不是我自己……”

  什么跟什么?他的话越来越荒唐,小姽听得更糊涂了。

  “你究竟在说什么?”

  “他在说我!”小姽忽然听到了纬衡的声音。

  “纬衡?你也在?你之前去了哪里?”

  “小姽……”纬衡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还是一字一顿道:“他的苦衷是我。”

  倾曜的苦衷是纬衡?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这是倾曜的声音。

  “变成一个人了。”这是纬衡。

  倾曜和纬衡,变成一个人了?这是什么新鲜的玩笑话吗?

  “总、总之你……们出来好不好?有什么苦衷我们面对面说,不要避开我,不要隐瞒我,我真的受不了了。”

  听她痛苦万分的口吻,倾曜终于姗姗现身,许是不忍逼她奔溃,他堪堪就立在她身后,怔了怔,挣扎了半晌终于还是顺应心意将她拥入怀中。

  这软玉馨香的滋味实在令他难以舍弃……

  “小姽,”他紧紧熨贴着她纤弱的背脊,“我就在这里。”

  倾曜想他此刻拥着她,仿佛纬衡也做着同样的事情。

  她欲转身,他却不许,固执地将对方桎梏在怀抱里。

  “你!”小姽动弹不得,泄气地嗔怒:“倾曜,你让我看看你!纬衡呢?方才我明明听到了他的声音,他在哪儿?为何他说和你是同一人?”

  她喋喋不休,倾曜却三缄其口,他只是固执地拥住她,沉浸在其甜美气息里欲罢不能。

  纬衡,恐怕也同样眷恋这味道吧?想到这里,倾曜心里又古怪起来,他抱着自己的女人,而纬衡住在他体内,感受着倾曜的全部感受,等于纬衡也在抱着小姽了。

  半晌对方也不说话,小姽狐疑地转过头,就见到一张绝代姿容正怅然地凝着他。

  分明是一张倾曜的脸,可又有几分纬衡常露出的神情。

  “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是倾曜,可转瞬又成了纬衡。是纬衡,瞬间又变回倾曜。

  这会子,小姽联想到纬衡的消失和倾曜的避而不见,终于明白他们的苦衷到底为何了。

  “倾曜?”

  他松开她,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她小心翼翼地望着对方,“纬衡?”

  他愣了愣,终还是轻轻颔首。

  “……”小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万万没想到,纬衡竟是用这样的方式救回倾曜。

  那日倾曜的凡体殒身的同时,他的元神也在四散,原本元神散尽就必死无疑了,可巧的是上古荒兽山里的虚耗兽又怎会让一个极魔的元神白白消散。

  它们群起而守,纷纷聚拢在一处拦截倾曜的元神。是以在小姽执意要殉情时,纬衡才想到郸禅经上似有记载一门法术专凝结元神恢复本体。

  此术不同于救回狐女王的起死回生之法,只适用于元神离体之人重塑元灵。只是元神散去者等于已死之人,若要强行救回此人,只能以命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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