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颠倒黑白?枉顾人伦?_伊人如婳似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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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颠倒黑白?枉顾人伦?

  【36】

  然而,比起异常热络的厉烊,小姽显得十分不自在。

  “哈哈是你啊,厉烊你怎么来了?”她佯装疲惫不堪打哈欠作势要离开,“招呼不周照顾不周,你自便哈……天色不早了,我有些困了,便回去歇息了,改日再来叙旧。”

  说罢,一溜烟就消失个没影儿了。这里是她的地盘,她熟门熟路,一时厉烊还真追不到她。

  满眼失望的厉烊黯然低喃:“分明才刚刚天亮……”

  厉烊费解:小姽为何如此避他如蛇蝎?

  直到他第二日看到了倾曜和纬衡才有所了悟……原来是有了更好的人选,厉烊自嘲地腹诽着。

  待小姽神神秘秘回了名堂殿,殿内老狐仆才去了狐女王的住处复命。

  “小姽可是去见了上仙纬衡?”

  狐女王胸有成竹,这问不是问,仿佛只是在验证自己的想法。

  然而老狐仆却啪啪打脸她,“非也!”

  “什么?”狐女王拍案而起,她还能看错?“那她偷偷摸摸去见谁了?”

  “魔域少尊。”

  “原来是他!”虽判断失误,倾曜却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男子,狐女王仍不算太过失望。

  “没想到……小姽钟情的却是他。”

  狐女王犹自感慨,那老狐仆又老老实实交代道:“不过公主离开魔域少尊所住客居时,面色十分不好,仿佛结了深仇大恨。”

  “竟有此事?”这倒令狐女王十分费解了。

  “嗯。”老狐仆点点头,“公主好像还与赤目郎君厉烊也认识。”

  “赤目郎君?”事情越发复杂古怪了,狐女王不再自作聪明,沉吟片刻后决定一切且静观其变吧。

  “这丫头,看来外出一趟增添了不少‘阅历’啊。”

  ……

  在离灵洲数十万里的一处深壑老丘里,墨染正执起一副画卷迷恋地览看。

  “娘!”

  没想到墨潼忽然出现在身后,墨染惊慌地卷起画轴,嗔怪道:“你这孩子!怎地不声不响的?”

  墨染观墨潼面色如常,想来是没有看清画卷里的人物,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娘,孩儿这次回来是有事要问娘亲。”

  “哦?何事?”墨染小心翼翼收好画轴,细心地装进布袋,又放进镶金匣子里妥善放好。

  显然是十分在意这幅画的!

  见到这情形,墨潼心里生出了烦躁,有什么东西似呼之欲出了。

  “这幅画究竟画了何物?娘亲竟然如此宝贝?却从来不许我看一眼!”

  听出墨潼言语中的烦闷,墨染轻笑出声,“你这孩子怎么如此多疑了?娘亲告诉过你不过是位故人的遗物,因为故人交代过务必要保密,这才不能让别人看到。”

  “难道孩儿是别人?”墨潼深感不满。

  墨染哂笑:“潼儿虽非外人,若叫你见到却也算娘亲违背了对故人的诺言,岂非陷娘亲于不义了?”

  好一个陷于不义!如此,她是决计不让自己看的了,那是不是恰恰说明上面的人物……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对了,你方才说要问什么事?”瞧墨潼面色不快,墨染知趣地岔开话题。

  “……孩儿是想问爹爹的姓名。”

  闻言,墨染表情骤变,神色忽而有些古怪起来,“娘不是告诉过你你爹爹去得早吗?你问这作甚?”

  “娘且莫要转移话题,孩儿只想知道爹爹的名字。”

  看来今日不说与墨潼听,他是不会罢休了。孩子渐渐大了,也不再任由她掌控了。

  墨染面无表情地坐在榻上,端起冷掉的茶水漠然道:“你爹……叫白凝。”

  白凝……墨融,表面看起来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冥冥中分明又有莫大的联系。墨潼心下渐沉,已有觉悟。

  “白凝?”他假装疑惑不解,“可孩儿本次外出碰到几位狐仙道友,说孩儿像极了年轻时的墨融,孩儿便以为那墨融就是我爹呢。”

  说完,墨潼仔细打量起墨染的神色,她虽然侧对着自己,墨潼依然能从琉璃盏的倒影里见她苦痛难忍,面色错综复杂得很。

  墨融这个名字,绝非毫无意义。

  “荒谬!你爹爹明明叫白凝,那墨融……连我也闻所未闻。”她语气铿锵,“或许果真有过这个人吧,只是人有相似之处,那位道友或许眼花了也说不定。”

  有过这个人!

  有过!

  过!

  墨潼听出关键词,心里震惊不已:若真的闻所未闻,娘亲是如何得知墨融已经不在人世了?

  “如此,想来确实是那位道友眼花了吧。”

  见墨潼终于不再咄咄逼人,墨染的表情也稍稍放晴,她拍了拍墨潼衣衫上的灰尘,慈爱地问道:“瞧你这一路风尘仆仆的样子,定然饿坏了吧?为娘即刻就去为你做叫花鸡如何?”

  闻言,墨潼眉开眼笑,忙不迭欢喜点头。

  “娘亲快去吧,孩儿这会儿确实馋得很。”

  见状,墨染心里也松懈起来,笑着往森林里走去。

  待墨染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丛中,墨潼徒然变色,从暗道里拿出那被墨染小心收整的画卷,他方才分明看到画卷上有三个人形。

  待他展开画卷,墨潼惊得呆若木鸡。

  画卷上有墨染,有前几日才见过的狐女王,还有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

  他三人举止亲密默契,显然关系匪浅。

  种种迹象,种种线索……狐女王并非胡诌了一个故事,而从头到尾谎话连篇的却是他的“娘亲”墨染?

  墨染在林间捉了山鸡,正要取了那野鸡性命,忽而心中一阵莫名慌乱。今日的墨潼实在不正常,他虽喜欢叫花鸡,却向来更享受亲自烤鸡的过程的。

  可今日他竟催促她,仿佛巴不得她离开小舍。

  不好!墨染心中警铃大作!

  她飞快遁行,可当墨染回了小舍,不仅墨潼不见了踪影,连她宝贝不已的那副画卷也不翼而飞了。

  看来……哪里有什么狐仙道友?!墨潼遇到的分明是白狐双芯了!

  该来的,始终还是要来的!

  墨染心中惶恐,面容上一片哀愁!

  就在墨潼赶到灵洲之时,恰赶上了小姽的招亲大会。

  此招亲大人办的十分盛大,受邀仙魔多不胜数,一时间,灵洲里流窜着各种灵气,不断吸引着方圆千里的修道之人纷纷赶往。

  所以当墨潼突然出现在此,并没有引起过多注意力。他倒也乐得如此,循着记忆悄悄来到狐女王的寝殿。

  他翻箱倒柜,也不知在寻找什么?

  忽地,殿外传来细密的脚步声。墨潼忽然施法隐身,藏于幕帘之后屏息以待。

  踏入之人正是狐女王双芯……彼时,双芯正在主持盛会,却听闻自己的寝殿进了不速之客。

  不知何故,双芯似能感应,一掐指便知是墨潼回来了。她欣喜若狂,叮嘱狐长老代为主持后,没有带任何侍从便匆匆而归。

  她轻轻推开那扇扉,清晰地感应到墨潼正悄悄躲于某处。她望了望乱七八糟的格局,心中揣测墨潼所为之事。她不想吓着他,又不愿再放他离开,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了?

  自打狐女王进了殿堂,半晌鸦雀无声,墨潼心里纳闷,对方究竟知不知道他在这里?为何始终默不作声?

  正这般想着,狐女王却忽然幽幽开了口:“可找到你寻觅之物了?”

  这是在……问他?墨潼眸光闪烁,斟酌片刻后显出真身,颇有些尴尬地露面。

  “你知道我在找东西?”

  这不废话吗?双芯轻笑:“不然如何解释这满屋狼藉?”

  有道理!墨潼为自己的智商汗颜。

  “我今日来灵洲,只为一事。”

  “何事?”双芯衔着笑容,岂能不晓得墨潼重返灵洲代表了什么。

  “确认一件事罢了。”

  “何事?”

  “身世。”

  闻言,双芯从软榻上站起身来,不置可否地看着对方:“若你并未确定,怎会来我灵洲。潼儿,为娘看得出来你比小姽聪慧多了,你不是无法确定自己的身世,你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

  “你在寻找一个荒谬的可能,你分明知道我说的就是全部真相,只是你始终不愿承认欺你骗你诓你之人从来都只是墨染罢了。”

  “你……胡说!”墨潼不甘心地反驳道,只是那气势显得底气不足。

  “好吧,”双芯不想与他争执,“你究竟想从我这里搜到什么……用以证明我乃一派胡言?”

  “我……”墨潼也不自知,他初闻此事只剩慌乱和无措,如今凭着冲动回到灵洲,也是没有计划。

  见状,双芯无奈轻叹一声后指尖一转,半块云纹黑佩便呈在其玉掌中央了。

  “墨潼,你可认得此物?”

  “凤玄机!”

  他怎会认不得凤玄机,此乃墨家的祖传圣物,世代相传不得损毁。

  传闻凤玄机有两个半块,可墨潼从来只在墨染处见过半个。他小时候也好奇问过墨染,对方却是三缄其口。

  原来,那下落不明的另外半块竟然一直在狐女王这里。

  “你怎会拥有……”墨潼忽然福至心灵,“是他赠与你的。”

  “不错,”双芯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凤玄机上的每一处纹路,“这是他赠与我的定情信物。他说过,这是他墨家的保命法器,只要随身携带,便能在任何凶险时分护住元神。”

  “他给了我这个,却因此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两行清泪自双芯颊间淌落,“墨融总是如此,视我如珍如命……他对我的这份爱意实在无人能及。”

  “可你还是与别人成婚了!”

  墨潼打断狐女王,心里为痴心一片的墨融不值。或许连墨潼自己也未发现,他已经接受墨融是他父亲一事。

  “是呀!”狐女王无奈自嘲,“这便是灵洲帝王的宿命,传宗接代弘扬本族。”

  “……”

  墨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狐女王露出这样凄然惨戚的模样,那些讽刺和鄙夷的言语到了嘴边却还是转了弯。

  “陛下!陛下!”

  殿外传来狐侍惊慌失措的高呼声。

  “究竟发生了何事?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启禀陛下,外头来了一个自称墨染的黑狐仙,说是要陛下交出她的儿子,否则便要、便要……”

  “便要如何?”

  那狐侍结结巴巴的,显然对接下的言辞深感惶恐:“她说她便要亲手剐了公主殿下。”

  墨染终于来了!

  只是狐女王没想到她这恶人竟还如此狂妄。也好,她这般不自量力,单枪匹马擅闯她灵洲腹地。

  今日她便要报了这夺子之仇!

  狐女王瞬得化为一缕金光,飞泄而去。墨潼也是心急如焚地跟了上去,他只希望墨染和小姽都不要出事才好!

  来到了盛会大殿,却是一派狐女王意料之外的场景。

  那叫嚣着要剐了小姽的墨染此刻正口吐鲜血狼狈地倒在众人之间。

  观她模样,大约已命不久矣,事到如今还留她一息尚存,恐怕便是要留着她等狐女王这东道主亲自处置吧。

  “娘!”

  稍晚一步赶来的墨潼见状,连忙冲出重围飞快跑到墨染身旁,心疼地将她抱起。

  墨潼不断向墨染注入原力,却不能减轻对方哪怕一丝痛楚。看来伤她的人法力远远在他之上……他探得墨染体内现有两种法术的伤害,解铃还须系铃人,若这两种法术的主人不收回咒术,恐怕墨染就活不过今夜了。

  他逡巡四周,最终将目光来回穿梭在倾曜和纬衡两人之间。

  “救她!快救她!”

  也不知是在对倾曜说,还是跟纬衡讲。

  然而,两人均视他如无物。于是,墨潼只好求助似的望向狐女王和小姽,“她毕竟养育我长大成人,向来对我也是呵护备至。”

  仅这一点,便让狐女王心中的愤怒减去了大半。若非墨染善待墨潼,他是不可能露出这般情真意切的。

  双芯走到小姽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小姽瞬间明白了娘亲的意思,乖巧地点点头。

  “好吧,救她。”

  话毕,倾曜与纬衡不约而同都收回了施在墨染身上的咒术。

  原本今日应该是个普天同庆的欢快日子,小姽甚至还为此着了华丽新衣。在众狐侍的精心打扮下,小姽猛然发觉自己美出了天际。

  原本她幻想着自己出现在万众瞩目之下时,倾曜等人会是何等的惊艳?然而她刚刚踏出大堂,还来不及清清嗓子发出声音,就见到堂内一神色凶神恶煞的女子正四下张望着。

  那女子一见到小姽,便语气不善:“你就是双芯的女儿?”

  她虽然察觉到对方的不友善,却还是礼貌地点点头,尚未来得及询问对方身份,那人却忽然口出狂言。

  “快把双芯给我叫出来!”

  “大胆!”狐长老怒斥她,“汝是何人?为何直呼陛下名讳?”

  然而心高气傲的墨染看不起任何白狐,只是恶狠狠地要挟小姽道:“如若双芯不速速交出我儿,我便剐了你这小白狐,叫她也尝尝失去子女的痛苦。”

  “放肆!”

  “荒谬!”

  那倾曜竟和纬衡异口同声来,他二人四目相对,一时千言万语似在眼神间流转。年长者甚至能从那眼神里看到火花,实在惊奇。

  连小姽这当事人都来不及琢磨该以何种姿态应对这无礼闹客,那两人却反客为主似的擅自出手替她教训此人,尤其是出手还如此之重。

  想来大概还记得自己的客人身份,这才勉为其难“手下留情”了。

  对方又不是扬言剐他二人,怎么竟像比她还要生气?

  生气的还有那赤目郎君厉烊,他那时接到邀请函时的欢喜今日是消退了大半。

  对手太强大了!且还是两个!

  不论是魔域少尊倾曜,还是那九天上仙纬衡,自己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就连盛会开始前不知从哪里冒出个疯婆子辱骂威胁小姽,他却连出手惩治那人的机会也没有。

  只要有倾曜或纬衡在,他便失了光彩,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他……也无用武之地。

  厉烊从小争强好胜,正是这不服气的狠厉劲儿才从十一个兄弟里脱颖而出成为了掌管赤目洲的唯一郎君。

  然而他的宏图伟业绝对不会止于一个小小的赤目洲,他要的更多,如今的他绝不甘心成为任何人的陪衬!

  那疯婆子被倾曜和纬衡两个法术强大之人联合所伤,竟没有即刻灰飞烟灭?或许他二人并无杀意,但她存活的原因也绝非如此单一。

  莫不是她有什么法器护体?厉烊方才分明瞧见她胸前似有黢光闪烁,并不像是寻常之物。

  待倾曜、纬衡纷纷收回咒术,不到须臾,墨染就神志清醒过来。她刚生出一点力气,就要带走墨潼,可是墨潼却像个木头人一样纹丝不动。

  “潼儿,快跟为娘回去!”

  “荒谬!”狐女王实在看不下去了,盗贼都跑到她家里来抢儿子了,根本不将她灵洲皇族放在眼里,“墨染,你我朋友一场无冤无仇,当年为何要掳走我儿?今日又凭什么执意再次带走他?”

  那墨染听了狐女王的话,嗤笑:“双芯,你不是只有一个白狐女儿吗?何时有了黑狐儿子?”

  “墨染!”双芯气急,遇上这般无理取闹的贼子,她也顾不得什么皇家礼仪了。

  “你明知墨潼乃我与你的亲兄长墨融所生长子,他分明是你的侄儿,你为何如此颠倒黑白?枉顾人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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