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番外二·重回馥海(下)_男主总打断我的死遁进度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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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番外二·重回馥海(下)

  两个人抱着哭了好久。

  母亲一直没有问女儿突然回来的原因,这让潘千葵那些想了又想才组织好的各种词句一下子落了空。

  对方不提,她也不好主动说,只能扶着母亲的背,一下一下地给对方顺气。

  意识到母亲还在等自己的回答,潘千葵慌忙语无伦次地回答道:“我过得挺好的,真的很好……”

  因着情绪一下子太激动,潘彩梅险些喘不上气,好一会儿才缓过了劲。

  但她的手一直紧紧地握着女儿不放,仿佛生怕稍稍松开,这一剪好不容易才见到的幻影,就会像泡沫化在水里一样,在她面前再度消失了。

  将女儿上下打量了一番,能看出来丫头的脸颊粉扑扑的,比以前的气色要好上太多——她勉强相信了“我过得挺好”不是在安慰人,心稍稍放下来一些,才怔忪道:“那就好,那就好……”

  “妈妈,我们回屋里慢慢说吧。”潘千葵想替母亲把掉下去的胡萝卜捡起来,不过,有人的动作比她要更快一点。

  林暮晃神态自然地将塑料袋提起来:“阿姨,我帮您拿着吧。”

  刚准备说“谢谢”的潘彩梅:……?

  她仿佛才想起来,女儿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林暮晃正做好了在丈母娘面前大肆表示一番的准备,结果,面对他爽朗灿烂的笑容,丈母娘本人却如同见了鬼一样。

  她脸色煞白地对他弯腰鞠躬,伸手便一把夺下了塑料袋,急急道:“不敢不敢不敢!我自己来就好,哈哈,不劳烦您……”

  面对林暮晃,她竟害怕得头上冒出了一层虚汗,扯着个僵硬的笑脸,小心翼翼地问道:“官爷,我能问问……你们这次准许小葵回来多久吗?”

  林暮晃:“……”

  他悟了,丈母娘这是把他当成地府的工作人员了。

  潘千葵看出来不对劲,赶紧道:“妈,不是,他是……”

  潘彩梅小声道:“黑无常?”

  “不是……”

  潘彩梅懂了:“确实,这个男娃看着挺白净的……白无常。”

  “也、也不是……”

  潘彩梅敬畏地把声音压得更低了:“难道是阎王老爷亲自来了……小葵,你说地府收不收阳间的贿赂啊?我现在买点天地银行的钱还来得及吗……”

  潘千葵忍不住了:“妈妈,你摸摸呀,我是活的!”

  “……?”

  她恍恍惚惚地抬起手,摸了摸女儿的胳膊窝——暖融融的,那是生命的烫人热度。

  她一下又哭了。

  咔啦——

  随着钥匙的转动声,大门打开了。

  潘彩梅花了好长的时间,才接受了“女儿是活着回来的”现实,又花了好长时间,才勉强对“女儿在外头带了男朋友回来”这件事保持了沉默。

  她的内心是怎么想的,没人清楚,但起码表面上,她对待林暮晃是客气的。

  “小林啊,你等会儿,阿姨给你去找双拖鞋。”

  潘千葵也陪着他一起等,过了会儿,看潘彩梅拿着两双拖鞋回来了。

  一双明显是刚拆封的,压出来的褶痕都还没消退。

  另一双——

  “这双……”潘千葵明显呆了一瞬,“这是,我高中穿的拖鞋……”

  拖鞋上毛绒绒的小兔子被洗得有些发白了,但能看出被精心地照料过的痕迹,一对兔耳朵的边缘被修剪得整整齐齐,只是鞋面有些瘪了——似乎是因为有人经常拿着它,坐在床边,一边抚摸,一边思念它的小主人。

  潘彩梅有点窘迫道:“我看拖鞋也没破,就没舍得扔……”

  大概

  是看女儿眼圈又红了,她急忙转移话题,强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啊,对了,你的卧室,我东西也没动过,刚好你的被子我前两天还拖出来洗过一次……你今晚就住妈这里,好不啦?”

  越往后说,她的语调便越是软乎。

  到最后几个字,近乎成了哀求。

  潘千葵心里一酸,赶紧应道:“好的呀,本来就是打算在家里睡的……”

  她接过拖鞋,软软地撒娇道:“我可能要住好长一段时间了,到时候不要嫌我烦喔。”

  “怎么会。”潘彩梅犹豫了数秒,“小葵,看到你变开朗了,妈妈替你开心。”

  她的表情有惊讶,有高兴,也夹杂着一丝错过女儿成长的遗憾。

  潘千葵怔住了。

  她才惊觉,自己确实改变了很多。刚才那般示弱的话,以前的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那会儿,她跟母亲说的最多的话,无外乎是“别担心”,“我可以”,“没问题的”。

  每一个举动,都在或轻或重地透露出“我不麻烦的,你不要扔掉我”的讯号——因此,她过早地担起了“成熟”的形象。

  现在有这样的转变,自然是因为……

  她将视线转移到身边的那个人。

  林暮晃套上了毛绒绒的灰色拖鞋,别说,还有点可爱。

  潘彩梅给他们拿完拖鞋,又想给他们去倒水,结果刚一转身,就被少年给拦住了。

  “阿姨,您坐着就好了。”

  林暮晃殷勤地把丈母娘按在了沙发上:“您跟千葵应该有不少话想说吧……其他事我来就好了,你们坐着聊。”

  说着,他像变魔术一样,端出来一个锃光瓦亮的盘子,上面摆放着整整齐齐切好的蜜瓜粒,瓜瓤煞是青翠。

  放下水果签,他态度自然地回过身,招呼道:“千葵,洗完手以后记得过来吃啊。”

  潘彩梅不知所措地陷在沙发里,感觉自己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是什么时候切好的……不,问题是,家里根本就没有蜜瓜啊!

  在林暮晃的极力推荐下,她麻木地叉了一块瓜,还没往嘴里送,又突然起身道:“我去给你们倒水……”

  又被林暮晃给按住了。

  “不不不,您坐,我来倒。”

  “那我去给你们做饭,这都快中午了……”

  “我来做,我来做。”

  看着娴熟地在屋子里穿梭的少年,潘千葵和潘彩梅一起拘谨地坐在沙发上,脑中浮出一个共同的疑问——

  这房子的主人,到底是谁啊?

  “他……没问题吗?”潘彩梅忧心忡忡地看向厨房的方向,“食物中毒不是开玩笑的啊……”

  “他其实做饭比我好。”

  潘千葵是实话实说。

  一般家庭的灶火很难达到餐馆猛火灶爆炒的条件,但林暮晃就不一样了,他有异能当作弊器,轻轻松松就能把火焰温度推上去。

  再加上这是头回登门拜访,小伙子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我要讨好丈母娘”的干劲,她觉得没必要打击男朋友的表现自己的积极性。

  见母亲还是不放心的样子,她轻轻拍拍对方贴着自己的膝盖,问道:“会不会耽误你下午上班呀?”

  潘千葵正说着,突然反应过来,母亲能有中午回家做饭的时间,八成是换工作了。

  果然,对方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想。

  “不会啊,我在附近盘了个小店,每天就卖卖小商品。钱不多,就是时间特别自由。”潘彩梅道,“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你走的时候,妈都没陪在你身边……”

  “妈~~”潘千葵摇了摇对方的手,“不是说好不说这个了

  嘛?”

  “好好,不说这事了。”对女儿迟来的撒娇一点辙都没有,潘彩梅顺从地打住了话头,看了眼厨房里忙碌的少年,突然压低了声音,“刚才,妈就想问了……小林的全名叫‘林暮晃’?”

  潘千葵心里骤然一跳。

  刚才在林暮晃自报大名的时候,潘彩梅的反应特别大,明显是吓了一大跳——那不像是从未接触过这个名字的样子。

  这会儿又特意问起来,潘千葵更是有了不好的预感。

  “妈妈,你难道是,看过那个漫画……吗?”

  随着潘彩梅迟疑的一点头,潘千葵眼前一黑。

  天哪!

  这是什么大型社死现场啊!

  她的手一抖,紧张地追问道:“看、看多少了呢?”

  不要啊,妈妈,不要看太多啊!

  希望只是看了一两页就放下了,不然她真的要……!

  换来的是对方吞吞吐吐的话语:“都,看完了……”

  潘千葵:——!!

  啊!!!

  请问,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会比亲妈亲眼看过自己跟男朋友的恋爱全过程记录漫画,还要更加尴尬呢?

  至少,在目前的潘千葵看来——没有!

  少女的脸当即涨红了,大脑霎时间完全陷入了卡顿状态:“妈、妈妈,我不、不是故意要谈的,那个,我……”

  但潘彩梅好像比她更尴尬,磕磕绊绊道:“如果早知道那个就是你,知道你要、不好意思,那,我就……不看了。”

  她画蛇添足地给自己找补:“就是,妈也不是故意要看那个的,是你表姐跟我说的,说那个漫画里有一个跟你同名同姓的,性格也跟你很像,所以我就……”

  因为觉得自己的行为太害臊了,面对的还是自家闺女,潘彩梅也说不下去了。

  她要怎么好意思说,她人到中年,开始追少年热血漫画了啊!

  ——还加了漫画同好群!

  ——还偷偷参加过线下的漫展!

  ——甚至,就在此时此刻,她的卧室里还摆放着一些闺女的塑料小人!

  在《烈火焚原》和某国民级别的手游联动时,她费劲千辛万苦,转了三次地铁,才拍到了地铁里闺女单人的横幅广告图,还请路人帮忙合了影。

  连“毒唯”是什么,她都知道,还把上网冲浪的昵称改成了“葵崽的毒唯妈咪”。

  ……这么一想,更羞耻了,这种事绝不能让女儿知道!

  “葵崽的毒唯妈咪,您有来电,请接电话——”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毫无征兆地震动了起来。

  潘彩梅:……啊啊啊!她怎么忘了还有这一茬!

  在女儿震惊的目光中,她手忙脚乱地把手机一把捞了出来,忙不迭地划开接通键。

  “葵崽的毒唯……”

  铃声骤然断了,转而变成一个男人憨厚的声音:“彩、彩梅啊,你今天过得怎么样啊?”

  潘彩梅气不打一处来:“没事打电话过来什么!”

  ——劈头盖脸把男人骂了一顿。

  即便骂完了,她的眉眼舒展开,唇角也带上了点笑意,但语气却还是硬邦邦的:“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电话打过来了……今天没空。

  “不用送花给我,送那没用的干什么?不要……什么,你说让花店送上门?哎你烦不烦……

  “好了别说了,忙着呢,挂了!”

  一放下手机,就看到闺女正托着腮,一脸含笑地看着自己。

  “有情况哦?”她像小狐狸一样凑过来,“谁呀谁呀?让我听听。”

  “没谁……”

  潘彩梅本来不想说的,结果丫头不

  知道跟谁学的,撒娇的本事是一套一套的来——哦,这还用问吗,那是跟拐跑闺女的臭小子学坏了。

  想到这里,潘彩梅一下子心梗住了。

  不过最后,拗不过女儿,她到底还是一五一十地说了。

  “他追求你半年多了呀?”潘千葵惊奇道,“他人好吗?”

  在诉说的过程中,潘彩梅一直在仔细地观察女儿的反应,准备对方有一点点难过的迹象,她马上就打住不说了。

  ——但是没有。

  她能感觉到,女儿是真心实意地替她高兴。

  “人……挺好的吧。”她不自在道,“脾气也挺好的,跟你那个爸不一样,我怎么骂,他都乐呵呵的。我有两次骂狠了,他也顶不住,就笑嘻嘻地跟我说,‘彩梅啊,那我明天再来看你啊’,第二天还真又来了。嘁,没脸没皮的东西……”

  潘千葵抿着唇,乐了好一会儿,又关心地问道:“那你怎么一直不接受呢?”

  潘彩梅的神色黯淡了一些:“我没考虑过改嫁的事。”

  看女儿不解,她轻声叹气道:“我怕你回来的时候,刚走到门口,一看说,‘哎哟,妈妈原来已经跟别人在一起组建家庭了啊’。我就想,我家囡囡这么懂事,可能就会悄悄走掉,再也不回来看我了……”

  话没说完,女儿便像一只投林的乳燕一样扑了过来,依恋地在她怀里拱了拱。

  “不会的。”潘千葵的语气无比认真,“不管你跟谁结婚,除非你不要我,不然……我一定会想办法过来找你的。”

  就像当初,她坐了那么远的公交,倒了一趟又一趟的车,不识趣地跨过一整个城区,去找她的父亲。

  潘彩梅抱着女儿,一时间热泪盈眶。

  她的幸福,终于又回来了。

  “葵宝的妈妈,应该就是住在这里了……”

  青年对着手机上的地址,看了又看,对身边的几个人道:“我又忘了,等会儿敲门以后,我要说什么来着?”

  “不然还是我来说吧……”个子高挑的女性道,“我都怕你见到阿姨,上来就是一句‘丈母娘你好’,到时候人家还以为你假酒喝多了。”

  他悻悻道:“行行,那你来说……知道了,我也就配当个气氛组。”

  他虽然在网上一副口若悬河的模样,但在生活里,算是不折不扣的社恐。

  这次他们组织的“葵厨集体探望丈母娘”活动,要不是大家够熟,他说什么也是不敢一个人过来的。

  女性毫不客气地将手中拎着的一袋水果塞进他手里,诚恳道:“你当个苦力还是很优秀的,千万不要贬低自己的价值。”

  “苦力还不如气氛组呢!”

  女性没有理会他的牢骚,跟其他几个人比了个手势后,她按下了电铃。

  叮咚

  很快,门后就传来了啪嗒啪嗒的拖鞋声。

  她不由得紧张起来,咽了口唾沫,脑内拼命地重复起了之前改了又改、集齐了几个人的精华意见的开场白。

  这突然的上门实在是有些冒昧了,加上她并没有什么跟长辈相处的经验,生怕一个说不好,对方把自己当骗子赶走,连心跳的速度都快上了许多。

  门一拉开,她就忙不迭地开始背词:“阿姨您好,是这样的,我们是……”

  一个清泠泠的女音响了起来,带着些疑惑:“阿姨?是找我妈妈吗?”

  她的大脑,放空了。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白裙的少女,鸦羽般的长发垂落在胸前,雾蒙蒙的一双眼眸好奇地打量着她。

  因着过度的冲击,在无法控制身体的情况下,她听见自己抖抖索索地喊出了事后她想给自己一巴掌的禁忌称呼——

  “老、老婆——!”

  老天啊,这不是她的葵老婆吗?

  她的老婆!她的女儿!

  “哎、哎?”对方显然也吓了一跳,“请问是在叫谁呢?”

  “不,不是,我……”

  还没等她想出一个合理的狡辩借口,她身边的一群人已经七嘴八舌地开始说起来了——

  “葵葵,是葵葵吧!天哪竟然跟漫画里长一模一样……”

  “我的亲娘啊,我眼睛没出毛病吧?这不就是葵葵本葵吗?”

  “兔贼画功是有两把刷子的,草,这也太像了!”

  “等下,不是说葵宝已经……”

  最后那个人,还没把话说完,就已经被其他机灵点的人一把捂住了嘴。

  人家女孩儿就站这里,说“死”不“死”的,是咒谁啊?

  那个敲门的女性已是方寸大乱,不住地怀疑自己是不是看到了精心炮制的谣言——但问题是,这事儿是上过《馥海日报》的啊!

  什么情况啊这是?现在纸媒都不能信任了吗?

  尽管他们七嘴八舌,几个人都没凑起来一句完整的话,但少女好像已经明白了他们的来意,略微一鞠躬,问道:“你们要进来坐坐吗?”

  女性还在犹豫之时,少女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清澈明朗的男音——

  “怎么了老婆,在门口站那么久?结婚纪念日你都这么不积极,我给你买的螃蟹已经剥好了……”

  一听到“结婚纪念日”,女性赶紧把买来的水果一股脑递过去:“不进去了,我们不打扰了!”

  说罢,几个人像是得了号令一般,一溜烟地就打算跑路了。

  “等一下!”

  少女叫住了他们,特意换了鞋追了过来:“谢谢你们特意过来。这个,麻烦你们收下……”

  她递过来的,是一个黄纸扎好的符纸包。

  她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解释道:“这是平安符,带在身边可以挡一些小病小灾。”

  跑出单元楼后,几个人都是长出一口气。

  然而,他们的表情很快就兴奋了起来。

  “妈呀我今天真是值了,太值了!回去一定要跟没来的小玄说说,告诉他到底错过了什么……那是错过了葵宝本尊好吧!”

  “葵葵她真的好温柔,跟漫画里一样温柔……我都没敢多看她,太好看太漂亮了,跟电影明星一样。”他心有余悸地摸着胸口。

  这句话引起了大家的一致认同。

  “话说葵葵的老公,你们有谁看到了吗?”他问道,“那个不会是晃子的原型吧?”

  “没有哎……”

  “当时丝丝挡在最前头,我们后头根本看不见好吧。”

  大家的视线一下子集中到了敲门的那位女性身上。

  丝丝心虚道:“没、没什么印象了……就记得个子挺高的,应该是挺帅的一人……”

  大家大失所望:“嘁,这算什么。”

  几人互相怂恿对方上去再看看,但最终,一群怂货还是你推我挤地离开了。

  “老婆送的护身符都香香的……”

  丝丝感慨着,珍重地放进了钱包里。

  数月后。

  她在路过一栋居民楼时,突然听见了后头有人大喊:“快闪开啊!”

  她不明就以,往后望去,恰逢此时,头上传来了呼呼的风声——

  砰!

  她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才缓缓低下头。

  地上散落了一地的泥土,还有飞溅得到处都是的花盆碎片。

  以及——

  那位喊着让她“快闪开”的热心大爷。

  他疾步赶来

  ,在目睹“头碎花盆”的壮举之后,露出大惊失色的眼神。

  当天晚上,一则新闻挂上了馥海本地论坛的热搜。

  【震惊!女大学生修炼铁头功已臻化入境,一招干碎“天外飞仙”!高空坠落的花盆当场粉身碎骨!】

  后来,丝丝无意打开钱包,发现那张平安符已然化为了灰烬。

  送走了那几位漫画的读者,潘千葵越想越好笑。

  “结婚纪念日?”她扭头去看他,“我怎么不记得有这种事?”

  林暮晃自然不可能直说他那点小心思。

  丈母娘也就算了,他还能忍一忍……这一个两个的,都来贪想他的小妻子,还敢明目张胆喊“老婆”——他受得了才怪。

  他笑眯眯地避重就轻:“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值得纪念啊……说是纪念日也没什么问题吧?”

  随手将水果放在玄关的柜子上,他习惯性地抱住她,将下巴搁在她颈窝的位置,撒娇地蹭来蹭去:“不然就,快点结婚?然后把结婚纪念日落实一下……”

  但潘千葵却是一反常态,吞吞吐吐道:“那、个……”

  在女朋友发青的脸色中,他转过头,毫不意外地看见了脸色同样铁青的……丈母娘。

  潘彩梅刚从厨房里出来,手上还拎着一把闪闪发光的……菜刀。

  她大概是刚杀完鱼,刀上还沾着斑斑的鲜血,映衬得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更加森冷恐怖了。

  林暮晃:……糟!

  对老婆动手动脚的时候,被丈母娘目睹了全过程——这要怎么办!

  心里一急,他张嘴便是:“妈,你听我解释……”

  潘千葵:……喂!

  直接从“阿姨”跳到“妈”,你这是装都不装一下了啊!

  当晚,在林暮晃虚情假意的“推让”中,他如愿住进了潘千葵以前睡的卧室,成功达成“在家长眼皮子底下和老婆同床共枕”的成就。

  丈母娘大概是放任自流了,聊到深夜,困得哈欠直达,在潘千葵的不断劝说下,她总算站起身,叮嘱完他们早点休息,就回自己的屋里去了。

  ——其余的,管都没管一下。

  在林暮晃看来,这就是承认他的意思了。

  少女铺的床单是牛仔蓝的纯棉布料,干干净净,就像她的人一样简单。

  床稍微有些小,两个人得贴得很近才行。

  林暮晃本来都没打算闹她了,谁知道,少女却主动凑了过来,窝进了他的怀里。

  他敏锐地发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怎么了吗?”

  她把头埋进他的胸口,小声道:“没什么,就是突然特别想这么做。”

  他耐心地等了数秒。

  果然,察觉到他在听,她又说话了:“妈妈……可能要跟别人结婚了。她说要再考虑一下,其实我知道的,她很快就同意的……”

  她断断续续道:“我……其实很高兴,但心里,稍微有一点点失落。但我又觉得我这样,很不应该……她已经等了我那么久……看到她那么高兴,我也很开心,但是,想到以后我可能不是妈妈唯一的小孩了,又有点难过……稍微有一点点,也不是很多……”

  她说着说着,又勉强地笑起来:“但是,妈妈跟我说的时候,我没有让她看出来……我总算是、也会说谎了,好高兴……”

  他愣了一瞬,揽着少女的手一紧。

  随后,温柔的亲吻就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千葵,在我这里,你是唯一。”他轻声道。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细小的水珠不住地敲打在窗玻璃上,逐渐将景色晕染成模糊的斑块。

  偶尔,聚成一团的雨水从玻璃上冲刷而过,碾出一条较为清晰的雨痕,使得月色能照进屋内,映亮了少年同样漫出了一层薄薄水痕的背部。

  忽然间,在他的腰腹侧,搭上了一只素白的手。

  那葱管一样的指尖染着异常热烈的嫣红,虽是不住地发着颤,却硬是在那块骤然绷紧的肌肉上,一笔一划摸索着写下——

  “爱你”。

  撩拨的下场就是,那弯被水汽附上了一层绒毛的月亮,害羞着躲进了蓬软的乌云里,一整夜都不敢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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