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 125 章_太子妃退婚后全皇宫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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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第 125 章

  卫觎放出的迁都之言,本是留给南朝的一道两难之题。

  建康方面若同意迁都,过了江,迎接南朝君臣的便是卫觎的铁甲重骑,身家性命尽系于他人之手,后果自然难料。

  倘若不迁都,则洛阳顺理成章落入卫觎之手。

  而若如王逍之言,派节度使去分权治政,一来有上一次北伐后失去河南之地的前车之鉴,失了精甲锐士,是攻城易守成难,何况卫觎为人恣睢,不是个甘愿俯首称臣的料子。

  但说一千道一万,南朝迁都是最先被否决的一条路,王逍以为至少在这一点上,众僚已成公识。

  顾沅却道“俗语虽有言,驽马恋栈豆,丞相却莫忘江南虽好,非我久居之家。汉人衣冠被迫南渡百年,南北正统之争更是相峙已久,而今洛阳收复,正值士气大振民心所望之际,此时入主洛阳,是重树君威,稳固社稷的大好时机。”

  “太傅太乐观了吧,”王逍声冷,“莫忘隔江还有数十万唯大司马之命是从的兵马。”

  顾沅知他顾虑,目光矍矍,也不妨直言“丞相道大司马公然请旨迁都为何,他便是算定了南朝君臣顾忌重重,不敢渡江。如此一来,他请主的名声邀足,忠良的姿态做下,又可以名正言顺主掌洛阳。公等决议,岂非正顺其心意那么何妨反其道而行之,趁着此时南北百姓民心踊跃,索性大方御驾北归,有天下人看着,他待如何,举起屠刀杀尽南朝文武官吏不成”

  王逍沉吟不语,似有所动。

  顾沅见状接着道“而卫观白本性又并非以嗜杀为乐,必不至于如此,他如今并无谋逆之举,江左岂能以疑罪而畏缩不前。过江后,某自会力劝卫观白奉人臣之节,保晋室不堕。纵有万一,顾沅挺身于刃,誓死于诸公之前,诸公何惧之有”

  卫崔嵬心中轻叹一声。

  江左文臣,唯顾楚泽是吾儿敌手。

  老顾是完全摸准了十六的心思,朝廷不迁都,对十六有利,一旦朝廷文武尽入洛阳,反而节外生枝。

  顾楚泽深知洛阳的意义非同一般,自古民众都有认庙不认神的传统心理,他们分不清什么正不正统,谁入主洛阳、得洛鼎,高高在上地受人跪拜,那就是皇帝。

  这也是哪怕由胡人夺占洛阳,也能用汉人治国,也能稳住百年江山的缘故。

  可惜啊,卫崔嵬神色凝沉,老朋友这一番同国休戚立保晋室的苦心,江左却不会买账。

  果然王逍左思右虑半晌,仍旧不肯松口。

  因为他心底有一桩最深的恐惧,便是即使顾太傅说的那些都能成真,卫觎愿意保皇室,他却必然不会放弃剪除世家。

  顾沅为了所谓大义能够侃侃而谈,他却怎能以家族前程做赌注。

  所以不能迁都,一旦失去地利之便,无异于任人宰割。

  顾沅从他的沉默中感知到什么,正色道“丞相,某心之所见,义在尽言,句句肺腑丞相切不可动与卫观白隔江列兵对峙的心思,不能妄调水军入淮,一切尚能和谈时,不可再起战火”

  王逍只是轻诮冷哼一声,余光带上尊口不开的卫崔嵬,“太傅说反了吧,是那卫氏子居心叵测,拥兵自重才对。”

  顾沅还要言语,王逍直接拂袖而去。

  这一日,关于迁都的事在江左几位重臣的争吵中落下帷幕,没有结果。

  散了廷议后,一策未出的卫崔嵬同顾沅一同走出省台。

  看着顾沅仿佛萧索了几分的背影,他张了张嘴,想问一句,这样的朝廷值得他呕心效命吗,却忍住了,没往老友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看着顾沅仿佛萧索了几分的背影,他张了张嘴,想问一句,这样的朝廷值得他呕心效命吗,却忍住了,没往老友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却是顾沅没回头道了一句,“你劝劝他。”声音呕哑,含着仿佛预见到日薄西山的苍凉。

  卫崔嵬脚步一顿。

  之后,卫中书乘车回到府宅。府门一闭,影卫即刻现身,向家主低声劝道“郎君命我等尽快护送主君北去洛阳,昨日便该动身了主君,京中局势瞬息万变,不能再拖了。”

  卫崔嵬卸下在宫中时那副高深莫测的面孔,呵呵一笑,“走,走。”

  他们以为他不舍得走吗,自打女儿故去,他就只剩下十六这个念想了,十六啊,不随他,骨头硬得很,在北边立下不世战功,得此一子,远胜别家百子千孙,卫崔嵬心中唯骄傲而已。

  当儿子的有出息,他不能拖他的后腿,之所以拖了一日,是想将朝廷的心思摸得更透些。

  卫崔嵬私心里其实想劝说顾公一道北行,在蜀王与丞相各为其政的制衡中,顾沅接下来还想保宗室正统,扶太子上位,难。

  可是他也知道顾沅的脾气,顾沅若是个独善其身择时而动之人,在当初幼子被卷入皇宫妃党之争,死于非命时,他便会彻底灰心,永不复出。

  但顾沅还是为了社稷的安稳站了出来。

  卫崔嵬望向庭中那棵缨丫头离京前遣人移栽过来的老松,太息片刻,转望池塘,和神态紧张的影卫长开了个玩笑,“我的鱼能带走吗”

  影卫面对这位爱捉弄人的主君,大松一口气,“能。主君简单收拾收拾,轻车简从上路最好。”

  卫崔嵬身外无物,除亡妻遗奁,没什么太多收拾的。当下卫府中便悄无声息准备北上。谁知,就在要走的前一刻,府门外忽然传来甲胄步履之声,震得地面微动。

  影卫蓦然变色。

  卫崔嵬目色一沉,还算镇定,捋了捋须,命管家轻山前去开门。

  轻山藏起包袱,迎开府宅正门,便见府外围满了青衫短打的家兵,为首,是一个穿文士衫的男子,却是丞相府詹事乐懿。

  影卫长扮作府里的小厮在主君身后向外粗略一扫,来者至少几百人。

  卫崔嵬立在槛内阶矶上,含笑俯望如此大的阵仗,“乐詹事,此为何意啊”

  乐懿客气地向前揖揖手,笑回道“卑职见过令公。大司马方打了胜仗,我家府君言令公乃功臣高堂,安危最是紧要,故不敢怠慢,特点了护院来保护令公的。令公放心,这些粗人不入府,只在外头守着,必不会叨扰令公的清静。”

  卫崔嵬冷淡一哼,转头对自己的管家道“由来听说丞相府募有私兵三千,相比之下,咱们家这点人口可太寒酸了。”

  乐懿闻讥,嘴角抽动了一下,仍是维持着客气的姿态。反正丞相下了死令,卫公关系到南北局势的走向,这人得给他看住了。

  影卫听闻他们把囚禁说得冠冕堂皇,一缕杀气自眼中迸现。

  王丞何其嚣张,胆敢对同为一品的中书府君如此无礼

  郎君派来接应的亲卫皆潜伏在北城郊,要进来城内也不难,只是这样一来,便免不得明刀明枪地干了。

  他正犹豫是否发信号,忽听街外又响起一阵兵戈调动之声,两列漫长如潮水般的绛衣劲服士兵手持长戟,团围在王氏家兵之外,将人包了饺子。

  青溪埭是许久没这样热闹过了,卫崔嵬松出口气,冲影卫轻轻摇头。乐詹事却心头一沉,只见一辆缓缓驶近的紫帷云母香车现于眼前,两旁兵卒自发避让。……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青溪埭是许久没这样热闹过了,卫崔嵬松出口气,冲影卫轻轻摇头。乐詹事却心头一沉,只见一辆缓缓驶近的紫帷云母香车现于眼前,两旁兵卒自发避让。

  车还未停稳当,一道娇曼的嗓音先自车内响起“元后祭日将至,本宫要接卫叔父去西郊蚕宫奠一奠,本宫要看看,何人敢拦”

  言罢,那鲛纱车帘由两名宫装侍女徐徐掀开,露出一张云鬓雾鬟,风韵犹存的玉容,正是长公主李蕴。

  “仆参见殿下,不知殿下驾临”乐詹事舌根发麻地上前,“这,西郊路远,殿下与卫公皆千金贵体,恐生不虞,丞相交代”

  “丞相交代”

  长公主端坐香车中截口,笑笑道“本宫倒不知王丞相何时管起京畿护防的差事了。卫叔父,请上车。”

  卫崔嵬口中客套了一句,光明正大走过去,卫府管家与护卫追随在后。

  乐懿效命王逍多年,是个明白人,他知道丞相近来正在拉拢坐镇荆豫两州的谢氏家主。先前在大司马攻洛阳时,谢刺史未按朝廷下发的指令行事,而是按兵不动,使得大司马顺利攻克洛阳,取得震动天下的奇功伟绩。饶是如此,丞相也无法与荆州翻脸,只因荆豫是南北之间的缓冲地带,一旦谢氏投北,江左便再无屏障可言了,而这位长公主的驸马江将军,此时正担任着豫州的军事都督。

  长公主内为宗亲,外有兵援,一旦在此与这位不讲理的祖宗发生冲突,恐妨丞相的大计。

  长公主的性格又是软硬不吃,乐懿想靠口舌之利强留下卫公,长公主定会直接下令动手。

  乐懿权衡利弊,只能眼睁睁看着卫公登车,沉郁地向手下吩咐,“快,速去禀报丞相”

  卫崔嵬上车后,长公主没有多寒暄,立刻敲壁令马车加速出城,公主府兵则跟紧殿后。

  他们没有去西郊,直接去往城北的接应地点。

  车上,坐于长公主对面的卫崔嵬心如明镜,苦笑道“给殿下添麻烦了。”

  “十六的信物都送到我这里来了,我岂能不帮手。”李蕴与卫婉是多年好友,自然不能眼看着卫叔父成为众矢之的。

  她看着卫崔嵬,说了句实话,“我也不单是为了帮他,我是在给建康留余地。假使叔父真出什么事,别看十六嘴硬,就他那狗脾气,不领兵踏平江左才怪,到时还轮得到那帮王公大臣私计来私计去的。”

  卫崔嵬见公主见事明白,便不多作客套。

  建康之中,已无他留恋之处了,只道“多帮衬些你翁翁。”

  李蕴眼波凝重,应下。车队到了北郊,卫崔嵬下车,后路幸无追兵。

  分别之际,李蕴又想起一事,素手挑帷攀着车门,托老人家给簪缨那丫头带句话。

  “从前我说错过一句话,也不知那孩子记不记仇。请叔父代言,阿婉之死并不是因为她,反而是她因为两家的渊源,生来负重,吃足了苦头。往后,只盼她活得自在高兴。”

  “子婴,我收回那日的偏激之辞,给你赔个不是。”

  尹家堡中,簪缨安顿好此地的事务,无暇久留,便要与卫觎同去了。尹真送行时,百感交集地看着这个非同寻常的女娘,认真道

  “你有今日成就,并非是你命好。我虽在河南,讨庾檄文我亦有耳闻旁人只见你生于首富之家,生来享福,却不曾想过,你若非唐夫人之女,便不会受此非人磋磨。而你既是,那么你今日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你应得,也唯有你应得。”

  在旁的卫觎听闻,神色冷峻下去,浓稠目光落在簪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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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心上人重逢的簪缨却是笑意明媚。

  她今日着一身樱色广袖轻容纱的衣裙,丁香地纱帛衬得衣轻人娇,铅华弗御,丽色天成。

  她向尹真一施礼,“谢二兄看重,小妹就此别过了。舅父但用什么药材,二兄只管同鸢坞联系。得空我向二兄引见咱们义兄龙莽,那也是位顶天立地的人物。”

  “还有一事,”簪缨看看尹真,有些难开口地小声托付,“严二郎,劳烦二兄照应些。”

  卫觎来此的原计划是直接带她去洛阳,因洛阳城中尚有事宜未定,龙莽又带兵去追击北魏余部,虽有军师允诺,他也得尽快回去主事。

  而簪缨做为青州之主,在离开青州之前,也有些重要事项需当面交代给底下的掌事。

  犹其是寻找佛

  睛黑石,这边还需继续跟进。

  所以去洛阳之前,她不得不先回一趟鸢坞。

  故她从大局考虑,让卫觎不如先还洛阳,她去鸢坞,等她这边的丁籍账目交接清楚,再追上去与他会合,两不耽误。

  一日都舍不得与她分开的反而是卫觎。

  他说要陪着她。

  簪缨再理智,也受不了卫觎的勾,很快就变了主意,决定和小舅舅只带他的亲兵轻骑,同回鸢坞,速战速决,而后再与他一起赴洛。

  如此一来,她身边不能长途骑乘的侍女扈从都带不走,簪缨让王叡带领他们直接向西,去巨野泽的渡口等待会合。

  这些人当中,伤势未愈的严兰生尤其不好办。

  尹真那一刀尽管不深,毕竟伤在心口,严兰生是个书生体质,不好叫他舟车劳顿。

  最好的安排,是让他先在尹家堡踏实养一段,务求别留下后遗症,这可是个靠着心血头脑出谋献策的宝贝。

  前提是尹二兄别再想杀人灭口。

  尹真的性别,连卫觎那双眼睛也看不出端倪。他认簪缨这个人,轻淡一点头,算作答应了。

  簪缨正色再一揖,与他辞别。

  卫觎在簪缨说公事时一直未插言。

  直到出了堡坞,送行者皆去,只剩谢榆丁鞭几个亲随,他方牵住她的手,带她骑上扶翼。

  两人共乘一骑,认主的扶翼已经习惯,轻甩鬃毛,打了个轻快的响鼻。

  卫觎拢着她,两条修长强劲的腿稳踞马鞍。他从后面看着女孩乌黑浓密的发顶,和小小洁白的耳垂,她看起来如此美好,好到用全天下的珍宝拿来装点她也不为过。可一想到她小时候过着吃不饱关黑屋还要挨手板的日子,卫觎牙关就咬得发狠。

  仗着她看不到,男人眼里冲荡出一片凶杀戾气。

  “嗯”簪缨鼻腔无意义地逸出一声,轻轻往后抵头,完全放松地靠在他胸膛,“不赶时间吗,怎么了”

  卫觎猛然低头含咬住她的耳垂,宽实的后背将这幅春色全部圈进自己的领地,隔绝身后人与马的视线。

  感到簪缨在他怀里低嘤浅颤,卫觎方能确信阿奴此刻是快活的,又留恋地亲了几下,直身道“坐稳。”

  快马绝尘而去。

  一路上二人昼则同骑而乘,夜则交颈而卧。

  亲卫们算着大将军有近十日没饮过一滴酒,情绪还能如常,皆感惊异。只是大将军日日又与唐娘子同出同止……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亲卫们算着大将军有近十日没饮过一滴酒,情绪还能如常,皆感惊异。只是大将军日日又与唐娘子同出同止

  难不成这酒瘾已被另一种事代替

  军营里出来的人,被卫觎约束得不掠民不狎妓是一回事,脑子里想得都荤。但唐娘子是他们未来主母,被大将军看得眼珠子似的,谁也不敢多往别处想。

  谢榆只暗暗提醒自己,这事回头得跟徐先生报个备。

  簪缨途中却发现,卫觎近来手里多了个把玩的物件。

  是他惯用武器槊尾处的红铜槊纂。

  最开始在京城见到他时,簪缨偶尔也见过这个,不过那时候卫觎拿在手里只是玩儿,漫不经心地转,透着公子哥的闲逸唯一动怒的一次,是用此物打折了李景焕的腕骨不像现在,只要歇马空闲时,他便一刻不停地在手里拧动,骨感凌利的指节透出青白。

  “观白,你难受”又一次在栈中少歇时,簪缨问出来,仰起的目光忧虑关切。

  卫觎闻声,邃黑的眸子一清,很快抛开槊纂轻轻捏住她的手指。

  但凡簪缨在近前,他的手留不出空闲拿别的东西,只要摸到她的温度,他整个人便也静润下来,从外表看不出一丝焦灼。

  “能坚持。”他目光像流泻出的渊谷雾色,一层一层裹住她,不瞒着她,嗓音轻低,“答应

  过阿奴,会等到莲花开。”

  簪缨眸光闪动,知道小舅舅这般人不需要安慰,便弯起红唇笑给他看。

  到达鸢坞的前一日,卫觎收到南边送来的老头子顺利离京的消息。

  三吴檀家父子,也在北府兵的接应下摆脱钳制,秘密赶赴洛阳。

  簪缨得知,很是松了一口气。也是凑巧,青州驿道上送来了卫觎攻克洛阳的捷报,本是要送到鸢坞给簪缨过目的,正被一行人碰上。

  两地距离迢遥,消息常有滞后,卫觎人都到了簪缨身边,这封捷报迟迟才来。

  说迟,其实从卫觎得胜之日满打满算,还不到一旬。只不过簪缨每日与他在一起都感到充实满足,短短几日,已像故人久归。

  卫觎自然不看那信,簪缨却宝贝似的接过来,美妩的眸尾睐他一眼,当面展信,一个字一个字细读。

  仿佛那短短的信纸上,有他的攻艰克难,有他的功勋卓著,更有他一路行来的不易。

  卫觎这日精神好,被她慎之又慎的模样逗笑,作势抢信,“想知道什么问我,这上能有什么看头。”

  簪缨不肯,背着身躲,这两年所有从北边来的信,她都是这么字字咀嚼着看的。

  看到中间,她神色忽有一瞬古怪,再次看了卫觎一眼,仍旧把信看完。

  而后,簪缨将信细心折回信封,抬眼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怪不得呢。”

  卫觎莫名,垂下深峻的眼褶看她。

  簪缨由着他猜,不说,背起手步子轻快走出去,吩咐亲卫道“赶路吧。”

  她而今与卫觎不分你我,亲卫令行禁止,立即整装牵马。卫觎犹是狐疑。

  一直到策马行出几十里,他忽然恍悟,夹马停住,神色莫辨,向后道一句“下马,刷马。”

  一行主从所停之处是山林道,坡底正有一个野塘。

  亲卫莫名其妙,往常赶路时大将军也没这些讲究啊,眼看就要到鸢坞,刷什么马呢。

  不过几人还是依令下马,牵出心爱的坐骑,往那看上去比马身干净不了多少的浑浊池塘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几人还是依令下马,牵出心爱的坐骑,往那看上去比马身干净不了多少的浑浊池塘去。

  “诶,”丁鞭捅捅谢榆的胳膊肘,小声道,“唐娘子不会和大将军闹别扭了吧”

  谢榆性情直板,不说主子是非,敷衍式否道“你从哪看出来的。”

  “那封信啊。”丁鞭一个劲往坡上努嘴,想去偷瞄,又不大敢。“给青州寄的战报向来由黄狼负责吧,那小子比你还较真。”

  谢榆脚底下一停,忽然想起将军围攻洛阳时,北魏曾向西凉国求援,那西凉女帝野心不小,一心要招大将军做皇夫

  黄狼不会傻到把这件事也写上去了吧

  扶翼的马背上,卫觎搂着身前的人,溢出一声叹息。

  是笑自己沉陷温柔乡中,乐不思蜀,脑筋迟钝到这种地步,竟到此刻才反应过来。

  “昔年随祖将军北征,有一战想从后方截断北朝粮路,需从西凉国借道。我怕别人说不成,亲自去谈,见过一面。就那一面。”

  他低低的嗓音震动胸腔,簪缨紧贴的后背感觉到了,酥酥的。

  她把嘴角的黠笑抿得更深些,故意不语。

  卫觎歪头找她,颔廓线绷成棱骨分明的一道,“这回的事,我说,让她玩去。”

  大司马解释的方式简单利落,这也确实是他的原话,就这四字。

  别说西凉未向北朝伸出援手,就算二者合力,小小番邦国度,占地势之利而无强兵悍将,他说掀也就掀了。

  见簪缨还不应,卫觎慢条斯理玩她的耳垂,“不高兴,打下来给你玩好不好”

  与他玩闹的簪缨听到这句话,心跳一顿,悠闲之情瞬间消弥。

  她不知道正常时

  候的小舅舅,会否在言谈间轻易冷酷地说出覆灭一国的话,但她本能觉得不好。

  她一下子扭回头。

  暮春的斜阳,从翠柳叶片的缝隙渡染在卫觎身上脸上,金澄光芒把他的瞳孔映成琥珀色,里头全是窸窣的笑意。

  他人却没笑,问“阿奴是不是以为我失智疯了”

  “你逗我玩”簪缨反应过来,他眼里那种笑,正是从前他躲在屏风后头等着她追出来的捉弄,是他藏起冰酪盏里的樱桃故意问她时的娇宠。

  可是,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但与此同时,又有一种沉厚的踏实与信念感在簪缨心里萌发。

  这种感觉是卫觎给她的,他强大到连自身讳莫如深的事都可拿来说笑,一下子让簪缨觉得,一切都没那么可怕了。

  “卫十六只在阿奴身上失智。”卫觎仿佛瞧不出来女子是假生气,还认认真真哄着,用一种浮荡不羁的语调,像个十几岁少年郎,“别的人,让她玩去。”

  亲卫们怨念地刷了半个时辰的马。

  因为他们的大将军不务正业在马上哄了未来主母半个时辰。

  虽然簪缨根本不曾吃味,更不用人哄,但身后的人一定要说,她也只好红着耳朵听完。,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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