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
白霜领队的人来了让他收摊,贾明老大不乐意：“系统都允许自由交易随意定价，我这儿怎么就成扰乱市场了？”
“那你倒是放到交易所里卖！”
“那不成，我这——么——多的坚果！”贾明特意抓了一大把,意思意思地晃了晃，“放在交易所里还不知道要被吃掉多少手续费,别以为我不清楚里头的猫腻！”
手续费系统都是统一定价的,什么底价和根据具体价格忽高忽低那都是领队自个儿定的！多出来的手续费想都不用想就是进了领队的口袋里。
柜台小姐姐的拳头硬了。
在怒火爆发前,年秋雀走过来，用力推了一把贾军，贾军随着力道退了几步。年秋雀把小卖铺上头的帘子往下一扯，对着柜台小姐姐笑：“别理他,他嘴巴一向说不得好听的话，我们来是见风领队的。”
柜台小姐姐鼓着脸，深呼吸一会儿，才把气压下去：“哦,那你们等着吧！霜华姐马上就来了。”
她对着遮了半个身子的少年哼了一声,去忙自己的事。
步音打量着和另一个物资区相差无几的交易所，顺着流动蓝白荧光的墙角找过去。一个角落里，一朵雕刻的冰花标志浅浅印在上面,只有拇指大小。常人不会弯腰查看，也就觉察不到这一点。
冰花是白霜领队的标志。
判断出这个物资区在白霜领队的掌控之下,进一步证实了她的猜想。
风霜华老大不想动，天天都有事找她,她又不会□□术，哪有那么多功夫！
成熟干练的女人看了眼外面呼呼飘小雪的天，缩在沙发上：“不去，把人赶出去就行了。”
“可是……”
“队长,”有队员跑过来，“小瑾说那几个人是来见您的。”
风霜华：啧，躲不过去了不是！
一点点从被子中挪出，在完全接触冷空气的那一秒，她顿时精神抖擞：“走。”
步音几个被客气地请到了会客室中，她面前上了一杯茶，茶香馥郁，模糊晕染了眸色，清浅的琥珀似乎透过雾气成了暖浓的蜜糖，滴落在心尖像是要甜化了。
风霜华进来就面对这一幕的颜值暴击，高跟鞋“咔”地一下停住了。她自身容貌和身材都是一等一的大美女，可偏生衷爱那些软甜的女孩儿。
少女不是纯粹的软甜，她的精致脆弱中似乎又蒙了一层挥之不去的冷凝，像是冬天里的冰淇淋，外表甜美馋人，吃多了就要考验自己的免疫力。
步音不是风霜华最心水的那款，此时此刻，她却觉得心脏被击中了。
尤其是对方抬眸看来的刹那，时间都被缓缓拉长了。
“？”步音疑惑地看着这位刚进来就不动的风领队。
数秒之后，女人终于动了，缓缓地，把手放在了心口：“这或许，就是心动的感觉。”
被卡在门外半天不得进的副队陈潇潇一听就明白了队长的“老毛病”又犯了，她用力把人推进去，跟吃惊的年秋雀对上视线，打着哈哈：“我们队长，咳，有些怜香惜玉……啊不！不是，她绝对不是个同！”
回过神的风霜华“唰”地往前一步。
步音不动声色，指腹间有厉光闪烁。
风霜华半跪在少女身前：“为了你，我改变一下性向也不是不行。”
一个沙包大的拳头捶在她头上，陈潇潇额角青筋突起，不是她不想给队长留面子，实在是再也看不过去了：“队、长！麻、烦、你、不、要、开、玩、笑、了。”
暗含警告的语气令风霜华脸色一变，正正经经地站起来：“抱歉，是我没控制好自己，咳，你们找我什么事？”
步音跟她讲了小型煤矿的事。
她估算了下范围，产量不高，至多就几千斤。她和风霜华谈好一次性的价格，而且产出的煤矿两点五成要分给烛龙的物资区。
谈完后她开始在这个物资区里寻找看中的人才，也没有一上来就提加入领队的事，而是和人谈一会儿，几天下来关系熟了几分。
年秋雀见到步音的另一魅力，只要她想，往日懒懒散散不愿外交的少女也能驾驭多种风格。
第三天，时机差不多了，步音从领队信息中也能看见朴梅和朴桃的努力，队伍里多了几名新队员。
该回去了。
这么想着的步音挥挥手，在白霜的物资区里带走了一小批人，来的时候四个，走的时候十多个人。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陈潇潇恰好目送她们离开，摸着下巴，视线从跟着步音走的人身上一掠而过，都是些不起眼的小角色，有几个小有名气的，也不是什么大人物。独尊领队的队长这些天就挖走了这么些人？
难道南边传过来的消息是真的，乾队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和一个籍籍无名的小队伍结盟了。
“人就走了？”风霜华提不起精神，她还想多见一会儿小美人呢。
“是。”副队长将观察到的和查到的事情都说了，其中就包括步音队伍的资料。
风霜华注意到了最重要的事：“你说他们增添的属性是抗寒能力？立刻和他们同盟。”
陈潇潇不解：“队长，抗寒能力没有什么用。”至少目前看来是如此。
“你说没用就没用？你也不看看我，天天冻得跟条狗一样。”风霜华往大衣又加了一片暖宝宝，这东西用一点少一点，她几个月没买到新的暖宝宝了，“你去看看那些其他选了抗寒能力的，哪一个，像他们这样一下就升到了二级领队。”
“和乾无声通生声气，问问他步音那还有没有空着的位置，有我们就结盟。”
“好。”
……
等步音回到烛龙的物资区，他们队的人已经从四个增加到二十七人，现在住的地方是肯定位置不够了，也没有买房子。
步音直接把人带到了树屋那边，这是个很冒险的举动，加入的人都没有想那么多，一个个惊叹着，还有几个年轻的早已迫不及待的爬上爬下。
这个晚上他们是直接在松林这边住的，烛龙物资区出来的人，有些警惕的看着环绕在众人四周的变异松鼠。
一圈凶残的红着眼睛的变异松鼠不知为何只是在远处望着，并没有直接扑过来攻击。
一群人仗着人多，在冰湖旁边升起了篝火。
步音笑眯眯看着，并不参和进去。
后来被怂恿着喝了点酒，自己拿着根吊钓鱼杆，对着湖面上挖的窟窿钓鱼。
一会儿上来一条，一会儿上来一条。
其他人都在欢呼，忙着把鱼给捆起来。没成年的贾明只能喝牛奶，旁边一个叔叔领过来的小孩也乖乖的坐着喝牛奶。除了那个孩子，他就是领队里年纪最小的了。
很多人也闹哄哄的过去凑热闹，拿根棍子把线一挂就是根鱼竿。步音的那个已经不在手里了，送给了年秋雀。
贾明凑过去看了一眼，鱼饵都没有钓什么鱼，一个个异想天开的人。
等，等一下，队长刚刚装鱼饵了吗？
少年回想半晌后，放空大脑，拒绝去深思。
闹腾过头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所有人都被灌着喝了姜茶。
一个厨艺不错的妹子捏着鼻子喝完后，眼睛一亮：“我们有生姜？！”又有辣椒，又有生姜，可以呀！她刚加入时还以为被朴桃那个机灵鬼坑了。
“不仅有生姜，还有大蒜和苹果呢！”朴桃终于能炫耀自己家里的苹果了，经过苹果树的努力，烛龙领地基本实现苹果自由啦嘿嘿嘿。
妹子倒吸一口气，苹果她知道，交易所是有卖的，还不少，可是贵啊！
步音冷酷地打断她们的话：“去跑步。”
“新队员有负重的穿上，秋雀你们教一下正确穿法，没有的等两天。”
这边的队员都知道物资区早上的晨跑奇景，贾明贾军和从白霜领地那边过来的纳闷着：“还要晨跑？”
一个男人正纠正自己的装备，闻言解释：“我们大早上的都会跑步锻炼身体，末日里更不能懈怠不是？”
“对啊，”有人附和，“多亏了跑步，上一次我碰到雪怪那可是拼命跑回来的！要是以前肯定就直接被抓住了。”
“说起来这项运动还是队长她们兴起的。”
被提起黑历史的双胞胎脸色微红，大声说话掩饰不自在：“好了好了！快点跑，掉队的小心被抽屁股！”
虽然相处不长，经过一次聚会大家的距离也拉近不少，都哈哈大笑起来。
步音盯着跑步的新队员若有所思。这些队员，好像大部分打不过雪怪？
这不行，这让她该怎么说出口，想要去找雪怪领主的事。
冬日的寒风里，每个新队员得到了新的衣服，好吃的食物，福利的积分，提供温暖的居所以及……残酷的训练。
被变异松鼠追得灰头土脸的贾明绕过一个树干，险之又险的躲开变异松鼠的攻击，他抬头戒备松针间隐藏的大尾巴时，不经意看见悠哉悠哉吃果仁的少女，酸的不行，一边跑一边大喊：“凭什么你不要训练！这不是你提出来的吗！”
步音慢悠悠用自己做的核桃夹夹碎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核桃，挑出果肉：“嗯，是我提出来的，所以我是监督。”
贾明抱着头，愤愤：“你个子比我还低，你也该加入才对！”
这话就听的人不太爽了，步音其实也不喜欢自己总是要仰起头和人说话，气势都去了三分，要不是她知道自己没法长了，怎么可能不想办法。
贾明尚未意识到危险的靠近，边躲还在边嚷嚷，半个松林里乱窜的人都能听见他的回声：“不公平！不公平！！我抗议！！”
“抗议无效。”步音站起来，她几乎在树巅，从这儿看去能很清楚的捕捉到每一个队员的跑动路线，顺便看一看有没有耍滑头躲起来的，“贾明，不要一直躲，我说了，今天谁能接住十个石子，谁就能休息了。”
贾明难道不想接吗？他也尝试过的，那石子打在身上就很痛了，用手凭空接铁定要打出一个血洞来。
步音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不会死，受伤可以包扎。”
“干！你来试试啊！站着说话不腰疼！”
贾明的耳根红红，往远离步音的方向跑。
步音挑眉，看来他还有精力，手里拿了颗松子，喊了一声：“贾明。”
“啊？”贾明回头，一颗松子飞到他的嘴巴里，力道刚刚好。食物的味道在舌尖弥漫，不知不觉就嚼了两下吞下肚子里。
追他的变异松鼠看见松子被吃，被触怒了，尖利地叫喊着，爪子里的松果和石头都丢的更用力了。
被步音阴了一把的贾明只能更努力的跑：“啊啊啊！！我只是吃了颗松子而已！挖你们粮仓的是她啊！！是她啊啊！！”
少年满心悲愤，决定再也不吃松子这东西了。
整个领队唯一不用训练的是一个七八岁的短发男孩，他爹是个爽朗的中年大叔，丧偶，一个人把小家伙拉扯大。
此时名为尤安安的小孩乖坐在步音脚下树屋外展的平台上，手里吃着爸爸从白霜领地带过来的葡萄干，还乖乖地站起来踮起脚尖，扬起手，问步音吃不吃。
旁边树杈上两三只变异松鼠的幼崽探头探脑，从未闻到过的葡萄干香气馋的它们不愿走。
刚好家中父母都忙着追人，它们歪着小脑袋瞅了瞅观望四周的少女，见她的注意力似乎不在这里，悄咪咪地伸出小爪子，想去抢男孩的葡萄干。
步音斜斜看去一眼，松鼠幼崽炸毛后退两步，小声“吱吱”叫了两声，听着可无辜。
她收回警告的视线，从袋子里抓了一些苹果干，直接放在一个小袋子里递过去：“我不吃，这些给你，拿去吃吧。”
“谢谢队长姐姐。”尤安安把苹果干的小袋子收好，等爸爸回来一起吃。
旁边的变异松鼠崽崽仍旧不愿离开，又顾忌着少女不敢靠近。
它们看着是幼崽，实际上也有普通成年松鼠那么大，抓着树干的爪钩闪烁着金属般的光芒，碰到人身上肯定会皮开肉绽。
尤安安一点也不担心，队长姐姐看起来小小的，闻起来甜甜的，可是很有安全感。
仗着靠山在，胆子变大的小家伙瞧着松鼠幼崽反复试探，嘴边露出两个小酒窝，从葡萄干里数出六粒，犹豫了下，又放回去三粒。
摘了一小片干净的松针，把葡萄干放上去，往那边推过去。
“请你们吃哇！”
变异松鼠幼崽们炸毛往后退了两步，他推过去松针后就把手收回去了。过了会儿，没感受到危险，松鼠幼崽们看看他，又看看散发葡萄香气的松针，扯住一点边角“咻”地不见了影子。
中途还有一个葡萄干差点从树上掉下去，尤安安隐隐看见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接住了。
出生在末日里没怎么见过小动物的男孩眼睛弯成两轮小月牙儿，显然开心极了。
等他扭回头，神出鬼没的队长姐姐站在他身边，神色不明的看着他。
步音低声问：“安安喜欢小动物吗？”
“喜欢，”尤安安脆声回答，后面又补了一句，“不过不喜欢养，小动物吃太多了，也太凶了，安安养不起！”
“乖孩子。”步音摸了摸他的头。
所有人疲于奔跑的时间里，步音带着尤安安来到松林的边界，教他挖了一个小坑，折下一根松枝埋下。
暗搓搓跟着他们的变异松鼠崽崽，看到了两个人类在做它们习惯做的事，也取了雪哒哒哒跑过去。
尤安安惊讶地看着松鼠崽崽们用毛绒绒的大尾巴运送雪，盖在细弱的松枝上，然后用自己的体温融化雪水，再哆哆嗦嗦地和犬类一样抖毛，甩出细小的冰凌。
“队长姐姐，它们是在种树吗？”
“是啊，”步音示意小孩去看这片越来越茂密的松林，“这片松林的大半功劳都在算在它们头上。”
“安安记得我们砍了多少棵树吗？”
“唔，一、二、三……”尤安安艰难地掰手指，最后放弃，“安安不记得了。”
“二十七棵松树。”步音记得清清楚楚，她看向整个松林的地势，以树屋的特性来说，实在是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今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光靠松鼠种树是不现实的。
她不仅要增加松林的范围，还要增加密度，这样树屋与树屋之间能够搭建隐蔽的桥梁，迅速支援。
以高处占据优势，就算是雪怪来了也不用慌张。
……唔，所有人该学一下射箭了。
正在忍痛接石子的队员们忽然打了个寒噤。
日落前不管有没有接到十个石子都算结束，步音拿着木哨子一吹，变异松鼠们一个个停了下来，排着队到步音身前。
“你们也过来排队。”
步音指了下另一边，面前放着无数饭盒的尤安安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对着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露出大大的笑脸：“快来领饭吃啦！”
“这个是方叔叔的，这个是年姐姐的……这个是爸爸的！”
步音则是给了每个参与“帮忙”的松鼠一块苹果干。
贾明拿了自己的饭盒，往那边看了眼：“不是吧不是吧，人松鼠忙活一整天就得个这个？”
排在他后面的朴梅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话，抽了下嘴角，这家伙真是总喜欢和队长杠。
步音被他提醒了：“你今天接了几个石子？”
贾明眼珠子一转：“也不多，就十多个吧！”
他话刚出口，步音哦了一声，指指他，又对变异松鼠们比划了什么。
贾明无语，她还真当松鼠能听懂呢……“吱吱吱！！”面前排队的变异松鼠里面有一只突然跳脚，呲牙冲着贾明叫。少年看着那凶巴巴的模样忒眼熟。
贾明皱眉：“它在骂我？”
嘿！追了一天还骂他！
“没有。”少女淡淡地开口，“它只是告诉我，你今天只接了三个石子。”
朴桃和小姐妹凑一起，边扒拉饭菜边吃瓜，小姐妹听着这句“嘶”了一声：“队长还懂兽语呢？”
朴桃也惊呆了：“我也刚知道。”
贾明头皮一紧，扬起下巴：“我不信！谁知道它说了什么，还不是你瞎编的！我就是接了十多个！”
还没吃饭的步大佬懒得和他争，当着所有人的面，特地给了追贾明的变异松鼠两个甜软的苹果干。
流程是这样的：先放一个，指了指贾明，又放了一个，然后往松鼠面前推了一小堆石子，吹了两下木哨子。
那个变异松鼠抱紧了自己的苹果干，飞快地藏到颊囊里，一众变异松鼠也不知道领悟了什么，眼睛散发幽光，视线全部牢牢钉在贾明身上。
贾明有了不好的预感，捧着饭盒的手抖了抖，磕巴了一下：“队、队长，你和它们说了什么？”
步音分发完最后一点，把松林的松鼠家族认了个全，从尤安安手里接过自己的饭盒，软软的微笑：“没什么，就是说以后追你的松鼠都能多得一个苹果干。”
在众人同情的注目中，贾明像一个石膏呆滞站在原地。
步音的嗓音还是轻轻浅浅的：“没关系，哪位队员想要这样的福利也可以告诉我。”
队员们一哄而散。
贾军吃着今天的菜，软糯香甜的玉米排骨汤，爆香的红烧肉和清爽口味的地三鲜，都是在步音的指导下队伍里会做饭的人下的厨，然后放在空间里保温。两米高的壮汉吃得眼睛都满足地眯起，旁边一道沧桑的声音传来。
“哥……你说我现在去给队长道歉……她能收回成命吗？”
“应该不会。”贾军老老实实回答，见弟弟沮丧得都要失去色彩，把自己最喜欢的红烧肉夹了一块给他，真诚且憨厚地说道，“阿弟，以后别、别和队长吵架了，你吵不赢的。”
“……我知道了。”
在变异松鼠的“鞭策”下，队员们的进步是一天天变大，而步音也察觉到了有些“聪明人”知道松鼠们不会真的吃掉自己后，行驶了一些“贿赂”的小手段，比如葡萄干、果仁。
松鼠再精明也精明不过人类，这不就被糖衣炮弹腐蚀了。
步音对此的做法是，对接受“贿赂”后情不自禁放水的变异松鼠温柔一笑，干脆地宣布连坐模式，整个松鼠群的苹果干都没有了。
变异松鼠们傻了。
安静十多秒后，往日闪烁凶残冷血光芒的眼睛变得水汪汪的，一个个伤心得要哭出来。
尤其是排在第一个的松鼠，两只短爪子还呆呆地伸着，“吱唧吱唧”地掉眼泪。
耍了小滑头的人们心生愧疚，相处多日，他们也渐渐接纳了这群张牙舞爪的大可爱，看它们哭得伤心，纷纷拿出自己的小零食。
“别哭啊，都给你。”最先领头摸鱼的贾明别扭地推出自己的果干。
步音手里捏着一块如同红宝石的苹果干，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一丝极细的不同寻常的味道，或者说是能量被敏感的味觉捕捉。
她又吃了块新鲜的苹果，新鲜果肉里的能量比果干浓郁几倍。步音对于自己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更好奇了。
记忆……她的记忆，究竟是被谁封存了。
【呲……接通……呲……】
细微的机械音划过，少女看向批雪的树林。
风声穿梭过松针和冰凌，吹出的各类声音编织成乐曲，带着不似凡曲的悠远空灵，仿佛提醒她刚才听见的声音不过是错觉。
……
十天后，烛龙领队和独尊领队皆不知晓，双方的队长结伴准备去做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活捉雪怪。
步音在前，乾无声在后，两人走向雪海深处的无人区。
她停在了空旷的看不见躲藏点的地方，将地图收起，天空中大雪纷飞：“就这儿吧。”
半个小时后，步音看向男人：“可以开始了。”
“……我可能是疯了。”乾无声极轻地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盒子打开后，里面是被银色锁链锁住的一管神秘引诱剂。
步音两日前将卡片具现化了，其他九剂都被分别锁在盒子里。乾无声的眼前出现韩叔一脸看疯子的表情，闭了下眼睛，深深看向对面把头发扎起来的少女：“步音，你想过没有，如果失败了，我们两个就会都被留在这里。”
步音点头：“已经留了遗书，你没留？”
乾无声：“……我不是想说这个。”
“如果你是问我怕不怕死，那当然是怕的，可是比起死亡，我更想找回记忆。”步音的眸色变深，退去了无辜的伪装后，她的眼睛其实是冰冷的，“我讨厌有人动我的东西，我的记忆，也是我的东西。”
“那，祝你得偿所愿。”
随着这声话音落下，银色锁链断裂，神秘引诱剂的气味浅浅散开。
试剂管的盖子打开，人类嗅闻不到的香味在冷空气里扩散，乃至深深潜入雪层之下。
步音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就像一群疯狂的动物正在赶来。
她立在高高的石头上，一只手里是引诱剂，另一只手里绕着几根线，远眺而去，能够看见从边际开始出现的雪层翻涌，目估至少二十只。算着差不多了，她施施然将盖子盖上。
以这里为中心残留的味道足够让雪怪将两人撕得粉碎。
乾无声站在高石下方，一手是长刀，一手是弩，腰间的皮套里是装满子|弹的枪。
总有那么些先头部队赶在大部队前到达。
身后传来破空声和腥臭浓郁的气味，步音俯身，撑着石头右腿往上一踢，超高的柔韧度和爆发力直接将偷袭的雪怪踢飞在空中。
第一只出现了第二只也不会远。
步音以高一米多，直径半米的石头为圆点，愣是靠着腿踢飞了一个个扑上来的雪怪。
乾无声下手利落，砍断雪怪的脊骨，让它们失去行动能力。
不能动弹的雪怪在地上吃力的扑腾，嘴里发出尖利的嘶嚎，旁边的雪怪一拥而上，分而杀之。
乾无声和步音都看见了这一幕。
少女烦闷地踢飞一个：“真麻烦，居然还懂得自我奉献。”
乾无声在战斗空隙观察，雪怪们的样子千奇百怪，对付起两人来也没什么配合度，可一旦有失去行动的雪怪出现，它周围的雪怪竟是能够忍住对引诱剂的渴望，先解决它再攻击两人。
“不太对劲。”乾无声提醒步音。
“看出来了。”步音的面色不太好，这些臭烘烘的雪怪，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人，“改变目标，这批先杀了。”
杀雪怪远比把雪怪打得半残要容易，特别是当你身边有一个能一眼看出每个雪怪弱点的队友时。
五十多个雪怪全部被消灭，乾无声汗也没出，他最先去看步音受没受伤：“还好吗？”
“还好，”步音重新拿出地图，“换个位置吧。”满地的脏雪和腥臭的不知名物，落脚地都快没了。
乾无声和步音挖开雪，下面是一层铺好的电网，而石头里面是伪装好的发电机，外壳是用防火的松木和合金制成。
步音拆开连接处，一块块收起电网：“你以前见过的雪怪，还没有出现这种特性吧？”
要出现就早说了。
乾无声点头了，步音思忱几秒，竖起两根手指：“现在有两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先听哪个？”
用手背擦去脸上暗色血迹的乾无声笑了下：“坏消息。”
“第一个坏消息是，雪怪好像进化了。”步音慢吞吞在自制地图上找合适的新地点，一个坏消息抛出不给人点反应时间，就说了第二个，“第二个坏消息是，雪怪中出现了领头者，给它们下达了‘清除族群废物’的命令。”
乾无声停下了脚步，步音也停下，侧头看他，看进无光的一双幽潭里：“你的意思是……”
“对，我指的不是领主。”
大雪落了满肩，在纷纷扬扬的雪里，少女的声音混入狂风之中。
“——是王。”
雪怪的王。
静默无声，男人摩挲着冰凉的刀柄：“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少女拉长了声音，“这两个坏消息都是我的猜测，就算是真的，也只有一个是真的。”
“不然两个都是真的，也太让人绝望了，对不对？”
步音又开始往前走了，一句呵笑无人听见。
“你说这末日里的人，还能在安全区蜷缩多久呢？”
乾无声凝视着她瘦弱又挺直的背脊，蝴蝶骨脆弱地像是一捏就碎，难以看出其下蕴含的可怕力量。
出现“王”的雪怪，何尝不是一种进化。
……
步音改变了方针，既然一群雪怪会自相残杀，那她就一个个抓。
迅速打开试管盖，半秒不到就盖上。
嗅觉敏锐的雪怪跑来三四只，正和步音心意，打死其他的只留下一直，然后用电网当被子裹起来，上下封口，一个囚笼就完成了。
“等一下！那只别杀！换一只！”步音从刀刃下救了一只雪怪，意外的是外表没那么丧心病狂，像一只雪白的狗狗，只有眉心多出了一个眼睛。
步音救下它不是因为可爱，揪着后颈皮提起来看了看，白色雪怪垂着四肢像是一只真正的狗崽，如果不是被划伤的伤口里没有流出血液，她真就信了几分。
“这只雪怪有问题。”步音笃定，“它一出现其他雪怪就有点分神了。”
乾无声审视的眼神要将白色雪怪刮下一层皮来：“它能控制其他雪怪？”
“不像。”
步音把它提溜到前面被抓的雪怪眼前，本来长时间脱离雪层加上被电网烤得萎靡不振的雪怪突然张开大嘴，试图去咬三眼狗崽雪怪。
步音感觉到手下的皮毛抖了抖。
咦？
她把白色小雪怪拉远，大概到两米外的距离后，笼子里的雪怪又安静下来。靠近一步，狂躁乱叫，后退一步，瞬间安静。
靠近、后退、靠近、后退……
乾无声给步音披了一条厚披风：“小心冷。”鼻子都红了。
鼻头红红眼睛却亮晶晶的少女仰起脸对他道：“真有意思。”
这只雪怪居然除了杀戮和食欲外还有其他情绪，而且看样子和普通雪怪是对立的！
前面其他雪怪的分神不是被控制了，而是在攻击他们和攻击狗崽雪怪之间犹豫。
乾无声看了眼她通红的耳根，从包里拿了一个新的耳罩过去给戴上。
“还要抓多少？”
“接下来不用引诱剂了。”步音晃了晃手里的雪怪，“用它试试。”
事实证明新的“引诱剂”比试管装的好使，可控性也大。
后面乾无声也对狗崽雪怪的作用重视起来，眼神变了。
步音警觉：“你别和我抢这只，我自己研究都不够的！”
不知哪个词触到了雪怪的敏感神经，它张嘴叫了起来。
就算外表再雪白可爱，雪怪叫起来也不是“汪汪汪”的，而是刺耳难听的嘶嚎。
她一把合住了雪怪的嘴巴：“再吵把你切片！”
狗崽雪怪挣扎得更加厉害，步音用绳子捆住它，乾无声耳朵一动，看向不远处：“又来了。”
长刀和刀片的光芒闪烁，远处几个隆起的“雪丘”一拱一拱靠近。
步音疑惑，这几只是不是动作有点太慢了。而且雪怪潜入雪层是看不见隆起的。
等到了跟前，雪丘里窜出三只凶恶的雪怪。
足足三人那么高，凶神恶煞，白色外形，犬类外貌，额头上一只眼。脚边一圈的“小狗崽”。
步音看看嘴巴堵得严严实实的小狗雪怪，又看看眼前送上门来的“资源”，眼睛亮了，主动冲了上去。
只给了乾无声一个眼神：“我两只，你一只，剩下的崽子看手速。”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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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倒是放到交易所里卖！”
“那不成，我这——么——多的坚果！”贾明特意抓了一大把,意思意思地晃了晃，“放在交易所里还不知道要被吃掉多少手续费,别以为我不清楚里头的猫腻！”
手续费系统都是统一定价的,什么底价和根据具体价格忽高忽低那都是领队自个儿定的！多出来的手续费想都不用想就是进了领队的口袋里。
柜台小姐姐的拳头硬了。
在怒火爆发前,年秋雀走过来，用力推了一把贾军，贾军随着力道退了几步。年秋雀把小卖铺上头的帘子往下一扯，对着柜台小姐姐笑：“别理他,他嘴巴一向说不得好听的话，我们来是见风领队的。”
柜台小姐姐鼓着脸，深呼吸一会儿，才把气压下去：“哦,那你们等着吧！霜华姐马上就来了。”
她对着遮了半个身子的少年哼了一声,去忙自己的事。
步音打量着和另一个物资区相差无几的交易所，顺着流动蓝白荧光的墙角找过去。一个角落里，一朵雕刻的冰花标志浅浅印在上面,只有拇指大小。常人不会弯腰查看，也就觉察不到这一点。
冰花是白霜领队的标志。
判断出这个物资区在白霜领队的掌控之下,进一步证实了她的猜想。
风霜华老大不想动，天天都有事找她,她又不会□□术，哪有那么多功夫！
成熟干练的女人看了眼外面呼呼飘小雪的天，缩在沙发上：“不去，把人赶出去就行了。”
“可是……”
“队长,”有队员跑过来，“小瑾说那几个人是来见您的。”
风霜华：啧，躲不过去了不是！
一点点从被子中挪出，在完全接触冷空气的那一秒，她顿时精神抖擞：“走。”
步音几个被客气地请到了会客室中，她面前上了一杯茶，茶香馥郁，模糊晕染了眸色，清浅的琥珀似乎透过雾气成了暖浓的蜜糖，滴落在心尖像是要甜化了。
风霜华进来就面对这一幕的颜值暴击，高跟鞋“咔”地一下停住了。她自身容貌和身材都是一等一的大美女，可偏生衷爱那些软甜的女孩儿。
少女不是纯粹的软甜，她的精致脆弱中似乎又蒙了一层挥之不去的冷凝，像是冬天里的冰淇淋，外表甜美馋人，吃多了就要考验自己的免疫力。
步音不是风霜华最心水的那款，此时此刻，她却觉得心脏被击中了。
尤其是对方抬眸看来的刹那，时间都被缓缓拉长了。
“？”步音疑惑地看着这位刚进来就不动的风领队。
数秒之后，女人终于动了，缓缓地，把手放在了心口：“这或许，就是心动的感觉。”
被卡在门外半天不得进的副队陈潇潇一听就明白了队长的“老毛病”又犯了，她用力把人推进去，跟吃惊的年秋雀对上视线，打着哈哈：“我们队长，咳，有些怜香惜玉……啊不！不是，她绝对不是个同！”
回过神的风霜华“唰”地往前一步。
步音不动声色，指腹间有厉光闪烁。
风霜华半跪在少女身前：“为了你，我改变一下性向也不是不行。”
一个沙包大的拳头捶在她头上，陈潇潇额角青筋突起，不是她不想给队长留面子，实在是再也看不过去了：“队、长！麻、烦、你、不、要、开、玩、笑、了。”
暗含警告的语气令风霜华脸色一变，正正经经地站起来：“抱歉，是我没控制好自己，咳，你们找我什么事？”
步音跟她讲了小型煤矿的事。
她估算了下范围，产量不高，至多就几千斤。她和风霜华谈好一次性的价格，而且产出的煤矿两点五成要分给烛龙的物资区。
谈完后她开始在这个物资区里寻找看中的人才，也没有一上来就提加入领队的事，而是和人谈一会儿，几天下来关系熟了几分。
年秋雀见到步音的另一魅力，只要她想，往日懒懒散散不愿外交的少女也能驾驭多种风格。
第三天，时机差不多了，步音从领队信息中也能看见朴梅和朴桃的努力，队伍里多了几名新队员。
该回去了。
这么想着的步音挥挥手，在白霜的物资区里带走了一小批人，来的时候四个，走的时候十多个人。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陈潇潇恰好目送她们离开，摸着下巴，视线从跟着步音走的人身上一掠而过，都是些不起眼的小角色，有几个小有名气的，也不是什么大人物。独尊领队的队长这些天就挖走了这么些人？
难道南边传过来的消息是真的，乾队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和一个籍籍无名的小队伍结盟了。
“人就走了？”风霜华提不起精神，她还想多见一会儿小美人呢。
“是。”副队长将观察到的和查到的事情都说了，其中就包括步音队伍的资料。
风霜华注意到了最重要的事：“你说他们增添的属性是抗寒能力？立刻和他们同盟。”
陈潇潇不解：“队长，抗寒能力没有什么用。”至少目前看来是如此。
“你说没用就没用？你也不看看我，天天冻得跟条狗一样。”风霜华往大衣又加了一片暖宝宝，这东西用一点少一点，她几个月没买到新的暖宝宝了，“你去看看那些其他选了抗寒能力的，哪一个，像他们这样一下就升到了二级领队。”
“和乾无声通生声气，问问他步音那还有没有空着的位置，有我们就结盟。”
“好。”
……
等步音回到烛龙的物资区，他们队的人已经从四个增加到二十七人，现在住的地方是肯定位置不够了，也没有买房子。
步音直接把人带到了树屋那边，这是个很冒险的举动，加入的人都没有想那么多，一个个惊叹着，还有几个年轻的早已迫不及待的爬上爬下。
这个晚上他们是直接在松林这边住的，烛龙物资区出来的人，有些警惕的看着环绕在众人四周的变异松鼠。
一圈凶残的红着眼睛的变异松鼠不知为何只是在远处望着，并没有直接扑过来攻击。
一群人仗着人多，在冰湖旁边升起了篝火。
步音笑眯眯看着，并不参和进去。
后来被怂恿着喝了点酒，自己拿着根吊钓鱼杆，对着湖面上挖的窟窿钓鱼。
一会儿上来一条，一会儿上来一条。
其他人都在欢呼，忙着把鱼给捆起来。没成年的贾明只能喝牛奶，旁边一个叔叔领过来的小孩也乖乖的坐着喝牛奶。除了那个孩子，他就是领队里年纪最小的了。
很多人也闹哄哄的过去凑热闹，拿根棍子把线一挂就是根鱼竿。步音的那个已经不在手里了，送给了年秋雀。
贾明凑过去看了一眼，鱼饵都没有钓什么鱼，一个个异想天开的人。
等，等一下，队长刚刚装鱼饵了吗？
少年回想半晌后，放空大脑，拒绝去深思。
闹腾过头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所有人都被灌着喝了姜茶。
一个厨艺不错的妹子捏着鼻子喝完后，眼睛一亮：“我们有生姜？！”又有辣椒，又有生姜，可以呀！她刚加入时还以为被朴桃那个机灵鬼坑了。
“不仅有生姜，还有大蒜和苹果呢！”朴桃终于能炫耀自己家里的苹果了，经过苹果树的努力，烛龙领地基本实现苹果自由啦嘿嘿嘿。
妹子倒吸一口气，苹果她知道，交易所是有卖的，还不少，可是贵啊！
步音冷酷地打断她们的话：“去跑步。”
“新队员有负重的穿上，秋雀你们教一下正确穿法，没有的等两天。”
这边的队员都知道物资区早上的晨跑奇景，贾明贾军和从白霜领地那边过来的纳闷着：“还要晨跑？”
一个男人正纠正自己的装备，闻言解释：“我们大早上的都会跑步锻炼身体，末日里更不能懈怠不是？”
“对啊，”有人附和，“多亏了跑步，上一次我碰到雪怪那可是拼命跑回来的！要是以前肯定就直接被抓住了。”
“说起来这项运动还是队长她们兴起的。”
被提起黑历史的双胞胎脸色微红，大声说话掩饰不自在：“好了好了！快点跑，掉队的小心被抽屁股！”
虽然相处不长，经过一次聚会大家的距离也拉近不少，都哈哈大笑起来。
步音盯着跑步的新队员若有所思。这些队员，好像大部分打不过雪怪？
这不行，这让她该怎么说出口，想要去找雪怪领主的事。
冬日的寒风里，每个新队员得到了新的衣服，好吃的食物，福利的积分，提供温暖的居所以及……残酷的训练。
被变异松鼠追得灰头土脸的贾明绕过一个树干，险之又险的躲开变异松鼠的攻击，他抬头戒备松针间隐藏的大尾巴时，不经意看见悠哉悠哉吃果仁的少女，酸的不行，一边跑一边大喊：“凭什么你不要训练！这不是你提出来的吗！”
步音慢悠悠用自己做的核桃夹夹碎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核桃，挑出果肉：“嗯，是我提出来的，所以我是监督。”
贾明抱着头，愤愤：“你个子比我还低，你也该加入才对！”
这话就听的人不太爽了，步音其实也不喜欢自己总是要仰起头和人说话，气势都去了三分，要不是她知道自己没法长了，怎么可能不想办法。
贾明尚未意识到危险的靠近，边躲还在边嚷嚷，半个松林里乱窜的人都能听见他的回声：“不公平！不公平！！我抗议！！”
“抗议无效。”步音站起来，她几乎在树巅，从这儿看去能很清楚的捕捉到每一个队员的跑动路线，顺便看一看有没有耍滑头躲起来的，“贾明，不要一直躲，我说了，今天谁能接住十个石子，谁就能休息了。”
贾明难道不想接吗？他也尝试过的，那石子打在身上就很痛了，用手凭空接铁定要打出一个血洞来。
步音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不会死，受伤可以包扎。”
“干！你来试试啊！站着说话不腰疼！”
贾明的耳根红红，往远离步音的方向跑。
步音挑眉，看来他还有精力，手里拿了颗松子，喊了一声：“贾明。”
“啊？”贾明回头，一颗松子飞到他的嘴巴里，力道刚刚好。食物的味道在舌尖弥漫，不知不觉就嚼了两下吞下肚子里。
追他的变异松鼠看见松子被吃，被触怒了，尖利地叫喊着，爪子里的松果和石头都丢的更用力了。
被步音阴了一把的贾明只能更努力的跑：“啊啊啊！！我只是吃了颗松子而已！挖你们粮仓的是她啊！！是她啊啊！！”
少年满心悲愤，决定再也不吃松子这东西了。
整个领队唯一不用训练的是一个七八岁的短发男孩，他爹是个爽朗的中年大叔，丧偶，一个人把小家伙拉扯大。
此时名为尤安安的小孩乖坐在步音脚下树屋外展的平台上，手里吃着爸爸从白霜领地带过来的葡萄干，还乖乖地站起来踮起脚尖，扬起手，问步音吃不吃。
旁边树杈上两三只变异松鼠的幼崽探头探脑，从未闻到过的葡萄干香气馋的它们不愿走。
刚好家中父母都忙着追人，它们歪着小脑袋瞅了瞅观望四周的少女，见她的注意力似乎不在这里，悄咪咪地伸出小爪子，想去抢男孩的葡萄干。
步音斜斜看去一眼，松鼠幼崽炸毛后退两步，小声“吱吱”叫了两声，听着可无辜。
她收回警告的视线，从袋子里抓了一些苹果干，直接放在一个小袋子里递过去：“我不吃，这些给你，拿去吃吧。”
“谢谢队长姐姐。”尤安安把苹果干的小袋子收好，等爸爸回来一起吃。
旁边的变异松鼠崽崽仍旧不愿离开，又顾忌着少女不敢靠近。
它们看着是幼崽，实际上也有普通成年松鼠那么大，抓着树干的爪钩闪烁着金属般的光芒，碰到人身上肯定会皮开肉绽。
尤安安一点也不担心，队长姐姐看起来小小的，闻起来甜甜的，可是很有安全感。
仗着靠山在，胆子变大的小家伙瞧着松鼠幼崽反复试探，嘴边露出两个小酒窝，从葡萄干里数出六粒，犹豫了下，又放回去三粒。
摘了一小片干净的松针，把葡萄干放上去，往那边推过去。
“请你们吃哇！”
变异松鼠幼崽们炸毛往后退了两步，他推过去松针后就把手收回去了。过了会儿，没感受到危险，松鼠幼崽们看看他，又看看散发葡萄香气的松针，扯住一点边角“咻”地不见了影子。
中途还有一个葡萄干差点从树上掉下去，尤安安隐隐看见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接住了。
出生在末日里没怎么见过小动物的男孩眼睛弯成两轮小月牙儿，显然开心极了。
等他扭回头，神出鬼没的队长姐姐站在他身边，神色不明的看着他。
步音低声问：“安安喜欢小动物吗？”
“喜欢，”尤安安脆声回答，后面又补了一句，“不过不喜欢养，小动物吃太多了，也太凶了，安安养不起！”
“乖孩子。”步音摸了摸他的头。
所有人疲于奔跑的时间里，步音带着尤安安来到松林的边界，教他挖了一个小坑，折下一根松枝埋下。
暗搓搓跟着他们的变异松鼠崽崽，看到了两个人类在做它们习惯做的事，也取了雪哒哒哒跑过去。
尤安安惊讶地看着松鼠崽崽们用毛绒绒的大尾巴运送雪，盖在细弱的松枝上，然后用自己的体温融化雪水，再哆哆嗦嗦地和犬类一样抖毛，甩出细小的冰凌。
“队长姐姐，它们是在种树吗？”
“是啊，”步音示意小孩去看这片越来越茂密的松林，“这片松林的大半功劳都在算在它们头上。”
“安安记得我们砍了多少棵树吗？”
“唔，一、二、三……”尤安安艰难地掰手指，最后放弃，“安安不记得了。”
“二十七棵松树。”步音记得清清楚楚，她看向整个松林的地势，以树屋的特性来说，实在是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今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光靠松鼠种树是不现实的。
她不仅要增加松林的范围，还要增加密度，这样树屋与树屋之间能够搭建隐蔽的桥梁，迅速支援。
以高处占据优势，就算是雪怪来了也不用慌张。
……唔，所有人该学一下射箭了。
正在忍痛接石子的队员们忽然打了个寒噤。
日落前不管有没有接到十个石子都算结束，步音拿着木哨子一吹，变异松鼠们一个个停了下来，排着队到步音身前。
“你们也过来排队。”
步音指了下另一边，面前放着无数饭盒的尤安安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对着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露出大大的笑脸：“快来领饭吃啦！”
“这个是方叔叔的，这个是年姐姐的……这个是爸爸的！”
步音则是给了每个参与“帮忙”的松鼠一块苹果干。
贾明拿了自己的饭盒，往那边看了眼：“不是吧不是吧，人松鼠忙活一整天就得个这个？”
排在他后面的朴梅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话，抽了下嘴角，这家伙真是总喜欢和队长杠。
步音被他提醒了：“你今天接了几个石子？”
贾明眼珠子一转：“也不多，就十多个吧！”
他话刚出口，步音哦了一声，指指他，又对变异松鼠们比划了什么。
贾明无语，她还真当松鼠能听懂呢……“吱吱吱！！”面前排队的变异松鼠里面有一只突然跳脚，呲牙冲着贾明叫。少年看着那凶巴巴的模样忒眼熟。
贾明皱眉：“它在骂我？”
嘿！追了一天还骂他！
“没有。”少女淡淡地开口，“它只是告诉我，你今天只接了三个石子。”
朴桃和小姐妹凑一起，边扒拉饭菜边吃瓜，小姐妹听着这句“嘶”了一声：“队长还懂兽语呢？”
朴桃也惊呆了：“我也刚知道。”
贾明头皮一紧，扬起下巴：“我不信！谁知道它说了什么，还不是你瞎编的！我就是接了十多个！”
还没吃饭的步大佬懒得和他争，当着所有人的面，特地给了追贾明的变异松鼠两个甜软的苹果干。
流程是这样的：先放一个，指了指贾明，又放了一个，然后往松鼠面前推了一小堆石子，吹了两下木哨子。
那个变异松鼠抱紧了自己的苹果干，飞快地藏到颊囊里，一众变异松鼠也不知道领悟了什么，眼睛散发幽光，视线全部牢牢钉在贾明身上。
贾明有了不好的预感，捧着饭盒的手抖了抖，磕巴了一下：“队、队长，你和它们说了什么？”
步音分发完最后一点，把松林的松鼠家族认了个全，从尤安安手里接过自己的饭盒，软软的微笑：“没什么，就是说以后追你的松鼠都能多得一个苹果干。”
在众人同情的注目中，贾明像一个石膏呆滞站在原地。
步音的嗓音还是轻轻浅浅的：“没关系，哪位队员想要这样的福利也可以告诉我。”
队员们一哄而散。
贾军吃着今天的菜，软糯香甜的玉米排骨汤，爆香的红烧肉和清爽口味的地三鲜，都是在步音的指导下队伍里会做饭的人下的厨，然后放在空间里保温。两米高的壮汉吃得眼睛都满足地眯起，旁边一道沧桑的声音传来。
“哥……你说我现在去给队长道歉……她能收回成命吗？”
“应该不会。”贾军老老实实回答，见弟弟沮丧得都要失去色彩，把自己最喜欢的红烧肉夹了一块给他，真诚且憨厚地说道，“阿弟，以后别、别和队长吵架了，你吵不赢的。”
“……我知道了。”
在变异松鼠的“鞭策”下，队员们的进步是一天天变大，而步音也察觉到了有些“聪明人”知道松鼠们不会真的吃掉自己后，行驶了一些“贿赂”的小手段，比如葡萄干、果仁。
松鼠再精明也精明不过人类，这不就被糖衣炮弹腐蚀了。
步音对此的做法是，对接受“贿赂”后情不自禁放水的变异松鼠温柔一笑，干脆地宣布连坐模式，整个松鼠群的苹果干都没有了。
变异松鼠们傻了。
安静十多秒后，往日闪烁凶残冷血光芒的眼睛变得水汪汪的，一个个伤心得要哭出来。
尤其是排在第一个的松鼠，两只短爪子还呆呆地伸着，“吱唧吱唧”地掉眼泪。
耍了小滑头的人们心生愧疚，相处多日，他们也渐渐接纳了这群张牙舞爪的大可爱，看它们哭得伤心，纷纷拿出自己的小零食。
“别哭啊，都给你。”最先领头摸鱼的贾明别扭地推出自己的果干。
步音手里捏着一块如同红宝石的苹果干，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一丝极细的不同寻常的味道，或者说是能量被敏感的味觉捕捉。
她又吃了块新鲜的苹果，新鲜果肉里的能量比果干浓郁几倍。步音对于自己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更好奇了。
记忆……她的记忆，究竟是被谁封存了。
【呲……接通……呲……】
细微的机械音划过，少女看向批雪的树林。
风声穿梭过松针和冰凌，吹出的各类声音编织成乐曲，带着不似凡曲的悠远空灵，仿佛提醒她刚才听见的声音不过是错觉。
……
十天后，烛龙领队和独尊领队皆不知晓，双方的队长结伴准备去做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活捉雪怪。
步音在前，乾无声在后，两人走向雪海深处的无人区。
她停在了空旷的看不见躲藏点的地方，将地图收起，天空中大雪纷飞：“就这儿吧。”
半个小时后，步音看向男人：“可以开始了。”
“……我可能是疯了。”乾无声极轻地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盒子打开后，里面是被银色锁链锁住的一管神秘引诱剂。
步音两日前将卡片具现化了，其他九剂都被分别锁在盒子里。乾无声的眼前出现韩叔一脸看疯子的表情，闭了下眼睛，深深看向对面把头发扎起来的少女：“步音，你想过没有，如果失败了，我们两个就会都被留在这里。”
步音点头：“已经留了遗书，你没留？”
乾无声：“……我不是想说这个。”
“如果你是问我怕不怕死，那当然是怕的，可是比起死亡，我更想找回记忆。”步音的眸色变深，退去了无辜的伪装后，她的眼睛其实是冰冷的，“我讨厌有人动我的东西，我的记忆，也是我的东西。”
“那，祝你得偿所愿。”
随着这声话音落下，银色锁链断裂，神秘引诱剂的气味浅浅散开。
试剂管的盖子打开，人类嗅闻不到的香味在冷空气里扩散，乃至深深潜入雪层之下。
步音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就像一群疯狂的动物正在赶来。
她立在高高的石头上，一只手里是引诱剂，另一只手里绕着几根线，远眺而去，能够看见从边际开始出现的雪层翻涌，目估至少二十只。算着差不多了，她施施然将盖子盖上。
以这里为中心残留的味道足够让雪怪将两人撕得粉碎。
乾无声站在高石下方，一手是长刀，一手是弩，腰间的皮套里是装满子|弹的枪。
总有那么些先头部队赶在大部队前到达。
身后传来破空声和腥臭浓郁的气味，步音俯身，撑着石头右腿往上一踢，超高的柔韧度和爆发力直接将偷袭的雪怪踢飞在空中。
第一只出现了第二只也不会远。
步音以高一米多，直径半米的石头为圆点，愣是靠着腿踢飞了一个个扑上来的雪怪。
乾无声下手利落，砍断雪怪的脊骨，让它们失去行动能力。
不能动弹的雪怪在地上吃力的扑腾，嘴里发出尖利的嘶嚎，旁边的雪怪一拥而上，分而杀之。
乾无声和步音都看见了这一幕。
少女烦闷地踢飞一个：“真麻烦，居然还懂得自我奉献。”
乾无声在战斗空隙观察，雪怪们的样子千奇百怪，对付起两人来也没什么配合度，可一旦有失去行动的雪怪出现，它周围的雪怪竟是能够忍住对引诱剂的渴望，先解决它再攻击两人。
“不太对劲。”乾无声提醒步音。
“看出来了。”步音的面色不太好，这些臭烘烘的雪怪，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人，“改变目标，这批先杀了。”
杀雪怪远比把雪怪打得半残要容易，特别是当你身边有一个能一眼看出每个雪怪弱点的队友时。
五十多个雪怪全部被消灭，乾无声汗也没出，他最先去看步音受没受伤：“还好吗？”
“还好，”步音重新拿出地图，“换个位置吧。”满地的脏雪和腥臭的不知名物，落脚地都快没了。
乾无声和步音挖开雪，下面是一层铺好的电网，而石头里面是伪装好的发电机，外壳是用防火的松木和合金制成。
步音拆开连接处，一块块收起电网：“你以前见过的雪怪，还没有出现这种特性吧？”
要出现就早说了。
乾无声点头了，步音思忱几秒，竖起两根手指：“现在有两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先听哪个？”
用手背擦去脸上暗色血迹的乾无声笑了下：“坏消息。”
“第一个坏消息是，雪怪好像进化了。”步音慢吞吞在自制地图上找合适的新地点，一个坏消息抛出不给人点反应时间，就说了第二个，“第二个坏消息是，雪怪中出现了领头者，给它们下达了‘清除族群废物’的命令。”
乾无声停下了脚步，步音也停下，侧头看他，看进无光的一双幽潭里：“你的意思是……”
“对，我指的不是领主。”
大雪落了满肩，在纷纷扬扬的雪里，少女的声音混入狂风之中。
“——是王。”
雪怪的王。
静默无声，男人摩挲着冰凉的刀柄：“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少女拉长了声音，“这两个坏消息都是我的猜测，就算是真的，也只有一个是真的。”
“不然两个都是真的，也太让人绝望了，对不对？”
步音又开始往前走了，一句呵笑无人听见。
“你说这末日里的人，还能在安全区蜷缩多久呢？”
乾无声凝视着她瘦弱又挺直的背脊，蝴蝶骨脆弱地像是一捏就碎，难以看出其下蕴含的可怕力量。
出现“王”的雪怪，何尝不是一种进化。
……
步音改变了方针，既然一群雪怪会自相残杀，那她就一个个抓。
迅速打开试管盖，半秒不到就盖上。
嗅觉敏锐的雪怪跑来三四只，正和步音心意，打死其他的只留下一直，然后用电网当被子裹起来，上下封口，一个囚笼就完成了。
“等一下！那只别杀！换一只！”步音从刀刃下救了一只雪怪，意外的是外表没那么丧心病狂，像一只雪白的狗狗，只有眉心多出了一个眼睛。
步音救下它不是因为可爱，揪着后颈皮提起来看了看，白色雪怪垂着四肢像是一只真正的狗崽，如果不是被划伤的伤口里没有流出血液，她真就信了几分。
“这只雪怪有问题。”步音笃定，“它一出现其他雪怪就有点分神了。”
乾无声审视的眼神要将白色雪怪刮下一层皮来：“它能控制其他雪怪？”
“不像。”
步音把它提溜到前面被抓的雪怪眼前，本来长时间脱离雪层加上被电网烤得萎靡不振的雪怪突然张开大嘴，试图去咬三眼狗崽雪怪。
步音感觉到手下的皮毛抖了抖。
咦？
她把白色小雪怪拉远，大概到两米外的距离后，笼子里的雪怪又安静下来。靠近一步，狂躁乱叫，后退一步，瞬间安静。
靠近、后退、靠近、后退……
乾无声给步音披了一条厚披风：“小心冷。”鼻子都红了。
鼻头红红眼睛却亮晶晶的少女仰起脸对他道：“真有意思。”
这只雪怪居然除了杀戮和食欲外还有其他情绪，而且看样子和普通雪怪是对立的！
前面其他雪怪的分神不是被控制了，而是在攻击他们和攻击狗崽雪怪之间犹豫。
乾无声看了眼她通红的耳根，从包里拿了一个新的耳罩过去给戴上。
“还要抓多少？”
“接下来不用引诱剂了。”步音晃了晃手里的雪怪，“用它试试。”
事实证明新的“引诱剂”比试管装的好使，可控性也大。
后面乾无声也对狗崽雪怪的作用重视起来，眼神变了。
步音警觉：“你别和我抢这只，我自己研究都不够的！”
不知哪个词触到了雪怪的敏感神经，它张嘴叫了起来。
就算外表再雪白可爱，雪怪叫起来也不是“汪汪汪”的，而是刺耳难听的嘶嚎。
她一把合住了雪怪的嘴巴：“再吵把你切片！”
狗崽雪怪挣扎得更加厉害，步音用绳子捆住它，乾无声耳朵一动，看向不远处：“又来了。”
长刀和刀片的光芒闪烁，远处几个隆起的“雪丘”一拱一拱靠近。
步音疑惑，这几只是不是动作有点太慢了。而且雪怪潜入雪层是看不见隆起的。
等到了跟前，雪丘里窜出三只凶恶的雪怪。
足足三人那么高，凶神恶煞，白色外形，犬类外貌，额头上一只眼。脚边一圈的“小狗崽”。
步音看看嘴巴堵得严严实实的小狗雪怪，又看看眼前送上门来的“资源”，眼睛亮了，主动冲了上去。
只给了乾无声一个眼神：“我两只，你一只，剩下的崽子看手速。”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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