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身份(修)_卿卿如此多娇(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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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身份(修)

  子善抱剑站在廊下,一直在等主上回来,一抬眼,瞧见主上石雕似的站在路上,一眨不眨地盯着一个小姑娘。

  正是那个嘉仪公主舒明悦。

  子善跟在裴应星身边多年,素来知晓他的脾气,不敢擅自打搅,他们主上从来不做无用的事情,站在那里一定有他的用意。

  结果这种情况持续了约莫一个半时辰。

  就当月悬朗空,子善伸手打了个哈欠,再一睁眼时,发现他们主上悄无声息地走到嘉仪公主落榻的客房,撬开屋门走了进去。

  子善:“???”

  子善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脸上表情慢慢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不是,他们英明神武的主上去当采花贼了?

  此时,被子善当作采花贼的虞逻,蹑手蹑脚地钻进了舒明悦的被窝,长臂一勾,就将小姑娘揽了过来,交颈相拥。

  ……

  翌日,天色大亮。

  裴应星盘腿坐在床上,手掌疲惫地撑着额角,眼底有了淡淡红血丝,嗅到身上那股淡淡香味,哪还不明白,他又去找舒明悦了。

  他身体年轻,纵然三天三夜行军赶路不睡觉也能精神奕奕,可是这种身体不受控的感觉实在是糟糕。

  干什么了?真至于一晚上不睡觉?

  一种没由来的烦躁斥满了胸腔,裴应星冷着脸,面上闪过一丝讥嘲之意,“本以为你是骁悍雄杰,却不想宵小之辈色迷心窍,如此愚蠢失智。”

  回应他的是屋室内微弱的回声和良久沉默。

  窗外树叶簌簌摇晃,似乎在点头说是。

  晌午未过,舒明悦的客房里便传来窸窣吵闹的声音,护卫们出出入入,将她的箱笼搬运下山,在兴国寺住了已有小半个月,该回宫了。

  嘉仪公主的马车前脚刚走,宁国公府的刘管家后脚便上山了。

  刘管家躬身道:“七公子,国公爷请您回府一趟,有话想和你说。”

  裴应星原本不准备回去,此番来长安,也仅是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可如今这架势,怕是一时半会走不了了。

  刘管家离开后,子善低声道:“宁国公近来身体不好,国公府已经在准备后事了,属下担心,宁国公病得糊涂,一时说漏嘴,会把主上的身份泄露出去。”

  裴应星嗤嘲地扯了一下唇角,“他不会。”

  宁国公一生的野心和心血都在他身上,纵然敲碎他骨头,剁了他连心的十指,宁国公也断不会失言泄露他的身份。

  想起小三个月前“自己”下令杀了留在幽州裴家祖宅的二老爷裴勇真,裴应星已然明白了,世上不会再有第三个人能泄露他的身份。

  裴家是幽州大族,姬家是镇守幽州的燕侯,两家世代交好,共同抵御戎狄百年,谁能想到裴家子会摇身一变,成了北狄王子呢?

  于他而言,裴家公子的身份是出入宫闱、与舒明悦接触的最好借口和遮掩。

  凤阳阁。

  尚宫局的女官送来这个月的份例。

  舒明悦瞧见女官按照名册一一对物,忽地想起来,要让阿婵把她的账簿拿过来,她可要好好看一看!

  她非姬姓女,当年舅舅封她为公主已是逾制,虽然私心厚待于她,但为了避免将她推上风口浪尖,只按照规制赐她食邑、封地、卤簿、车舆,公主封爵恩赐不比王爷,堪能比肩七品伯爵。

  但她名下的私产不少。

  除了爹娘留给她的嫁妆,还有皇帝舅舅的格外赏赐,除此之外,哥哥和大表哥受封勋爵所得的恩赏也送了她许多。

  郊外的田产,城里的铺子,连着山脉的温泉庄子,又或是皇家盐庄,她都有。

  私库里的金玉珠宝、名器字画更是数不胜数。

  她从来不缺钱花,日子滋润得比一品王爵还舒坦。

  可是上辈子,姬不黩那个混账东西!竟然把她的小金库全部充公了!

  她和亲北上之时,姬不黩只给了他两百个护卫和婢女,几乎不准许她陪嫁任何金玉华物,连那面檀木金丝琉璃屏风都是她哭求着才带过去。

  粮食、盐、糖、茶叶、棉花、布匹、粮种、农具……之类的物品占据了九成的马车位置,虽然这些东西的确成了她在草原生存的本钱,可是那又怎样?!

  她名下财产的价值远远不止这些!

  是姬不黩要送她去和亲的!他本来就该给她这些保命的东西!

  一想到上辈子的姬不黩可能会拿她小金库的珠玉去赏赐后宫里的女人,甚至拿去赏赐杜澜心,舒明悦心口好像堵了一块石头,沉甸甸得难受。

  明明她才是他嫡亲的表妹,可是姬不黩的却偏心到了眼瞎的地步。

  他不去怪杜澜心愚蠢,不去怪杜澜心招惹北狄是使臣犯下滔天大错,却反而来算计她!

  他怕她抵死不肯嫁,又怕朝臣闹起来,便用沈燕回的性命威胁她,要她自个点头答应和亲。

  她同意了,和亲了,他却又将大病未愈的沈燕回派去并州雁门打仗,最后惨死在乌蛮箭下!

  一想到这里,舒明悦就气得红了眼睛,可恶!可恨!

  “殿下,殿下,账簿拿过来了,你去哪儿?”

  阿婵抱着一叠厚厚的账簿从屏风后走出来,刚准备拿给舒明悦看,结果一抬头,就见她提裙出门了。

  “去延嘉殿!”舒明悦软糯的声音气啾啾。

  若非前些日子念着舅舅和哥哥,她恨不得马上飞去延嘉殿,然后狠狠打姬不黩那个混账一巴掌,他当真是一丁点良心都没有了!

  她有何对不起他?她大表哥有何对不起他?

  可他寡恩至此!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和亲北上时的恐惧与不安,也永远都体会不到,她折了一身骄傲,脱下罗裙迈入胡帐时的耻辱和难堪。

  ……

  不远处的宫路上,杜澜心正出来散步。

  那日皇帝虽然命人打了她二十板,但不看僧面看佛面,她是太后的嫡亲外孙女,执刑的小太监们没敢下狠手。

  二十板子听着响,实际没伤到筋骨,太医嘱咐她不要卧榻躺着,多出来走走,有助于恢复。

  刚绕到太液池附近,便见舒明悦气冲冲地从另条路上走过去,身后小宫女捧着斗篷追她。

  杜澜心微皱了眉头,这是要去哪儿?

  她眼睛转了转,迟疑片刻,便要悄悄跟上去,忽然想起身边的宫女,偏头对她道:“我有些渴了,你去取些水来,到前面的凉亭等我。”

  宫女不疑有它,躬身应是。

  ……

  延嘉殿在太极宫,离凤阳阁十分远,舒明悦穿过大大小小五道宫门,走了约莫小三刻钟,才瞧见那座孤零零的宫殿。

  算上前后两辈子,这是舒明悦第一次来。

  推开咯吱作响的厚重宫门后,整座殿宇弥漫着一种年代久远的空荡与幽寂。西侧殿的门窗坏掉了,斜歪歪地挂着,风儿呼呼往里灌,已经久无人居。主殿和东侧殿勉强能看入眼,但廊庑间承重的大柱与栏杆久经失修,朱漆剥落,一片斑驳色。

  他的寝宫竟然破成这样!?

  舒明悦愣了一下。

  因为年纪小,舒明悦对长辈们的事情知道的不甚清楚,只知道舅舅对这个儿子的感情很淡,就连贤淑宽厚的舅母也对姬不黩颇为不喜。

  但堂堂皇子,怎至于落魄成这样?

  不过很快,舒明悦心里被一股畅意填满,活该!比起其他表哥来,她其实与姬不黩不太亲近,很少一起玩。

  原因其实很复杂,除了因为舅舅的态度,更是因为她要避嫌。

  早在舅舅还是燕侯时,就把长子姬颂立为了世子,后来登基为帝,亦理所当然地封他为太子,可是颂表哥惨死魏州。

  这六年来,舅舅一直没有立储。

  她得舅舅恩宠,身后又有舒、沈两位开国功臣,着实不适合与皇子过分亲近。

  但她少时与姬不黩在日日在学堂见面,一同长大的情谊做不了假!

  可他呢?纵然他不喜她,也不至于那般狠心待她吧!

  身后的云珠看见破败的宫殿,搓了搓胳膊,小声道:“殿下,这是哪里呀?咱们来这儿作什么?也没有人呀。”

  周遭阒寂无声,怪阴森吓人。

  是呀,怎么没有人?

  舒明悦神色茫然地看了一圈,发现连伺候的宫人也没有,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个时辰,姬不黩应该在学堂读书。

  她不禁懊恼跺脚,来早了!

  仰起脸蛋,乌黑眼瞳微眯起,看看太阳,还有半个时辰才放学。

  “……”

  可是从凤阳阁到延嘉殿要走那么远路,若是就这么离开了,岂不是白来一趟?

  舒明悦噘嘴,不甘心。

  日头渐渐高升,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原本十分火,也慢慢地就变成了五分火。小姑娘站在院子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踮脚尖儿,显然站累了,也不耐烦了。

  怎么还不回来!

  云珠机灵,瞧见院子里有一个小凳子,连忙搬过来,取出绸帕擦了擦,“殿下,坐一会儿吧。”

  舒明悦更不开心了。一会儿一定要狠狠地打他!

  午时二刻,姬不黩从学堂回来,走到宫门口时步伐微顿了一下,瞧见那扇被人开过的宫门,眼里闪过一丝阴沉之意。

  他宫里破败,没什么值得别人觊觎的东西,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介意别人来。

  鸦青色长袍的少年拧着眉,伸手推开虚掩的大门,视线渐渐开阔后,便见一位眉眼昳丽的小姑娘坐在廊下,双手托腮,正在等人。

  她身上穿了一套鹅黄色罗裙,乌发挽成了圆髻,一只嵌红宝石小金冠戴在头上,流苏一荡一漾,余下的发丝则编成小辫,穿过细珠垂在胸前。细细裁剪的金箔贴在饱满额间,既娇且俏。

  在灿烂阳光下,她整个人白得发光,又格格不入。

  那是……

  姬不黩一愣。

  舒明悦也瞧见了姬不黩,噌的一下站起身朝他走过来。

  一张如雪容颜越来越近,姬不黩呼吸微屏,仍然不可避免地嗅到了他身上的甜果香,可在垂眸撞入她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眼一瞬,陡然清醒。

  那里红彤怒嗔,含着怨,也含着恨。

  “表……”

  “啪——”

  余下的“妹”字卡在喉咙中,姬不黩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正午的太阳悬于顶,周遭有一瞬的寂静。

  杜澜心躲在宫殿门口,透着门缝往里看,倒吸一口气,这个嘉仪公主……当真好大的胆。

  姬不黩僵了一息,又缓缓偏过头,莫名其妙问:“表妹为何打我?”

  舒明悦满腔怒火和怨气几乎要脱口而出,“因为你……”

  因为他送她去和亲?因为他薄情寡恩,半点不念她大表哥的性命?却在瞧见他疑惑神色的瞬间,一下子泄了气。

  这话不能说,现在是庆和六年,所有的事情都还没发生。

  “你不知道?那就永远都不要知道好了!”

  舒明悦眼里含着晶莹雾气,纤细手指微微蜷曲着,恶狠地瞪了他一眼。

  少年回以她沉默。

  舒明悦本来还想继续狠狠打他,可是瞧见他面上那种与她全然割裂的茫然情绪,手臂便沉甸甸的,抬不起来。

  恨恨地跺了跺脚,提裙从他身边跑了。

  一旁的云珠被眼前一幕吓傻了,匆匆朝三皇子行了一礼,拔腿追上,“殿下,殿下!”

  杜澜心吓了一跳,连忙离开宫门口,把身子躲到甬路转角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暗想:三皇子和嘉仪公主到底怎么回事儿?

  又站在转角好一会儿,估摸舒明悦彻底走远了,杜澜心深吸一口气,从转角中走出来。

  如今皇帝膝下只有二皇子和三皇子两个儿子,即便三皇子如今落魄,那也是皇子龙孙,一朝龙在天,便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人。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杜澜心轻轻抬手,把鬓角一缕发丝别到耳后,露出一张白净脸蛋,好似迷路一般从路口走出来,朝延嘉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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